这一句话隐含的意思让人不寒而栗,燕皇陷入了沉思,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太危险了。
当然,慕容烈不是什么善于之辈,他同样在提防着南越,可是双方人数悬殊太大,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且大燕这千余兵马,之前逃亡的那几日是风餐露宿,一路上食不果腹,与之前从金陵逃亡随州的日子天差地别,许多人已经生出了反叛之心。
在遇到南越的兵马之后,他们愿意分出干粮共食,这种情况才慢慢有了好转,不至于饱一顿饥一顿。
慕容烈能看得出来赫连钰别有用心,但以为顶多是年轻人意气用事,冒进贪功,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请来的援兵反而会想送了自己的性命。
况且他现在是势单力孤,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纵然是明知道对方有诈,也不得不冒险试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但是现在,慕容烈他觉得自己的这一步棋走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之前南越王继位的时候,就迟迟没有递上奏折,而那时候西秦世子檀逸之也正好在南越啊,难道两人早就有了交情。
沉默良久,慕容烈的神情变化极快,唯有阴鸷的双眸沉沉盯着身后,像是后面有什么人在威胁他一样。
李规一直在等着,没有命令他不敢退下去,对他而言时间很慢,就像是过去了一百年似的那么长。
不过过了多长时间,燕皇才叫他上前,贴耳吩咐了几句。
第二日,西秦和南越的兵马果然如同预料中的一般兵临城下,整整齐齐地呈一字形状排开。
只不过前后是南越的人,中间的是大燕的千余兵马,这样前后包围起来,省得等会儿他们四处逃窜。
南越王赫连钰正和燕皇慕容烈在一起,这一路上他是紧紧的盯着对方,名义上保护,实为监视,生怕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赫连钰是第一次带兵,关于怎么行军布阵这方面还生疏的很,也没什么经验,所以一切都由手下人去弄,他自己只专心负责这个最重要的。
幸好不是真正的打仗作战,否则主将如此,估计只有一败涂地的份儿。
西秦现在占据随州,城防上布置妥当,只是为了避免误伤友军,没有直接用上火炮。
双方对峙,表面上看起来阵势浩大,实则檀逸之心中明白,知道要把重点的提防放在哪里。
檀逸之身披玄黑铠甲,腰执长剑的站在城墙上,负手而立看向下方,到底是何情形全都打量的一清二楚。
当看到南越的兵马将大燕的人围了一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就知道赫连钰在打的什么主意。
他暗中将内力提起来运了一口气,然后才出声说话。
“南越王,这个昏君惹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乃是百年未有的无道君主!你与西秦向来没有冤仇,将此等残暴的帝王交出来,然后两方双方罢战,岂不美哉!”
檀逸之是站在城墙上的,但是从这里到远处的排兵布阵的众人距离并不算近,他这次的声音暗含内力,虽然神态是平时说话,实际上却声若洪钟,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城下的两万余人,每一个都听到了这话,每个字就像是贴在自己的耳边说出的一样,真是从未有过的奇事。
赫连钰不由得两眼发亮,心想这个多威风啊,
两军阵前对垒时,如果自己也来能来一嗓子那该多么长面子。
可是他自己没有武功,估计说了大家也听不清楚,就不出这个丑了,很老实地将刚才的心思按捺了下去。
至于其它众人,还都没见过这等绝世高手的行径,那叫一个佩服,有些人眼里已经多了些钦佩之情。
身为南越王的赫连钰,这次只是大手一挥,说了一句“进攻!”
但是此等情形下,却并非攻城。
于是西秦防守的士兵们就看到下面打成了一团,不是别的,正是南越的士兵在听到命令后,一齐在围攻大燕剩下的千余兵马。
这一路上,赫连钰有许多机会可以歼灭这千余兵马,但是他少年意气,非要等到阵仗足够浩大时来这么一出,展示出自己威风。
却殊不知,正好给了别人逃跑的机会。
那千余人怎么会是两万精兵的对手,人数上差距悬殊,况且他们也没想到朝夕相处的人会突然翻脸,顷刻之间被杀的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而之前的南越列队呈一个包围之势,正好让这些人逃无可逃,只有被斩杀的份儿。
燕皇是单独坐在一辆马车里的,因为他昨晚感染了风寒,至今没有出来,还说自己见不得风,四周都被车帘子挡的严严实实,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赫连钰早已暗中下了命令,要活捉慕容烈,其他人一概不管,杀了完事。
所以保护燕皇的卫队,被着重攻击,但是那辆马车,却孤零零的停在那里,暂时还没有人冲上去乱砍乱杀。
否则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伤了好歹,岂不是违背了大王的命令。
等到一炷香之后,那大燕的千余人马已经不成样子,只剩下残局之后,才有人上去想将马车里的人捉出来。
可是一掀开车帘子,里面的人只有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他身上倒是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可是眼见模样哪里是慕容烈,只是一个护卫队里的侍卫而已,此刻瑟缩在马车里面,吓得面色如土。
赫连钰还不知道呢,挥鞭打马过来,嘲笑的说:“陛下,怎么不言一发了?昨日你可是还侃侃而谈啊!”
可是当距离逐渐拉近,他看清楚那穿着龙袍的人是怎么个相貌之后,立刻反应过来,糟糕,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自己是被耍了。
一张白皙的脸立刻羞愧的变红了,再抬眼看一眼城墙上的檀逸之,惭愧的垂下头。
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反复在想,完了完了,这下真是丢大发了,怎么和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