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浚卿对曰:“末将从司空令处得知,明日的剑术武宴,是晋国的武将己真和他的栾左库戈,及宋国的武将辰仲煜和他的玄天戟。”
公子吕接之对曰:“闻道这己真有个癖好,凡擂台交手者,必定相邀同饮一碗烈酒,方可比试。因而,他被晋人称之为‘酒后常胜将军’。”
祁鄢回问欧阳浚卿,“将军,司空令的事,你探得如何?”
欧阳浚卿作揖回禀:“查过了,己真的栾左库戈,援部中线起脊,三角锋上翘,青铜锻造之。有意思的是,栾左库戈竟与虢国墓地戈形制相似!另外,辰仲煜的玄天戟,并不是传闻中的玄铁锻造,而是锈铁!”
祁鄢意会点头,心生一计,从袖中取出一包白色铊盐,交予子都:“徒儿,明日找一个宫人,花点银子帮她打点身后事!记得做得干净些!”子都意会领旨。
祁鄢吩咐小厮到厨房取一包盐,交予欧阳浚卿,释曰:“今夜还需将军亲自走一趟行宫,替辰仲煜好好照顾他的玄天戟!记住,盐溶于水,以布浸之裹之,半个时辰即可!”
“是!末将得令!”欧阳浚卿领命。
子都似懂非懂,师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看来明天,又有好戏上演!
翌日巳时,七月的烈焰,继续拉开武宴的帷幕。武宴来到第三场,剑术。司空令咚咚敲鼓,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迎来晋国武士己真和宋国武士辰仲煜。己真乃晋国左少将拓跋雠的手下弟子之一,体型健硕,粗犷彪悍,虽是乡野莽夫出身,然性格豪爽,为人忠义。宋国辰仲煜,与己真不相伯仲,只见他驻足相对,眼神犀利,胸有成足,跃跃欲试。
“司徒公!己某有一事相求!”己真作揖禀。
“哦?将军不妨直说?”武公座上问。
“己某一贯战前比武,以酒会客!”己真高高昂起头颅,回曰。
“好!准了!来人!上酒!”武公吩咐道。只见一女官迈着小碎步,手捧两碗酒,作揖侯安,“两位将军,请!”
己真甚是高兴,接过碗大声相邀,“辰将军!请!”辰仲煜只觉滑稽无聊,但此时拒绝,恐怕有损宋戴公脸面。无可奈何,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过宫人手中的酒,回曰:“己将军,请!”
两人一饮而尽,己真快意顿生,径直摔碗,对曰:“辰将军,承让!”
酒后的己真,犹如醒后雄狮,只见他拔腿扬沙,举起栾左库戈毫不客气地往辰仲煜身上砸。辰仲煜迅速躲闪,讶异对曰:“想不到己将军并非嗜酒如命,而是酒见功夫!”己真二话不说,继续回旋手中的栾左库戈,逼得辰仲煜和他的玄天戟连连后退。栾左库戈和玄天戟交响,惹得台下一众百姓欢呼雀跃,纷纷道好!
因郑国百姓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重型武器作为武宴擂台切磋用。
几个回合下来,辰仲煜开始觉得力不从心,吐出沉重的呼吸声,他甚至可以听到心跳急速的声音。汗水弥漫,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他忍不住擦脸,却又被越战越勇的栾左库戈击中后背,使得他连连败退。
己真凭借酒胆,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他的肌肉,在阳光的照耀下,徐徐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看得场下女子小声尖叫,直呼过瘾。
己真见辰仲煜走神出差,大声对曰:“辰将军,何不使出浑身解数,与己某一决高下?”话落,己真再使栾左库戈,当头斜劈,辰仲煜勉强以玄天戟挡之,腿渐渐酸软无力,半膝跪地,看得众人着急,窃窃私语:“不会出事吧!”
“那个宋国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快点投降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辰仲煜只觉胸中郁结横生,五脏翻江倒海,正要抬头求饶之际,不料己真的栾左库戈重重一划,径直砍断了玄天戟,还在辰仲煜的身上留下一条长长的伤疤,新鲜滚烫的浓血刹时间喷涌而出。
一切来得太快,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何事,便看到了一个倒下的尸体。
冼虞着急,大声喝令,敲鼓:“停下!快停下!”
一众诸国宾客瞠目结舌,武公讶异难过,默不作声。
己真难以置信,吓得手中的栾左库戈哐当一声,垂掉地上。他慌慌张张驮扶奄奄一息的辰仲煜,见辰仲煜的唇边渗出黑色浓血,己真不知所措,自言自语:“辰将军!辰将军!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来人啊!”
辰仲煜弥留之际,有气无力地、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你……竟敢谋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随即一命呜呼。
御林军出两人将己真拿下,听候发落。
见哥哥身死武宴,辰仲煜胞弟辰季铭恨意难平,持剑速速赶来,拔剑要挟对曰:“己真,你竟敢利用武宴之便,诛杀我哥!还我哥命来!”欲要出剑之际,被沈廓的弯月长刀制止。
武公清了清嗓音,高声问宋戴公:“戴公,此事,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辰季铭泣曰:“属下恳请戴公,替我无辜死去的哥哥,伸冤!不然,他泉下有知,也死不瞑目啊!”
戴公难过,却又有心无力,因他不敢以一个将士的性命,得罪晋国。
己真跪地求情,对曰:“侯爷,冤枉啊!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他!请侯爷明察!”
晋文侯神色凝重,拓跋雠一旁着急,谏曰:“侯爷,事有蹊跷,属下恳请侯爷出面,保住己真,再细细详查,还他一个清白!”
晋文侯起身,恭敬作揖,拜武公和宋戴公,对曰:“司徒公、戴公,本王以晋国将士之名担保,己真不是嗜血成性之人,他更不会滥杀无辜!况且,堂堂有名的玄天戟,又怎会这么轻易地断了?“
武公满腹牢骚,心有不悦。晋文侯的聪慧难缠,宋戴公的软弱无能,是他意想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