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疏瑶顿时觉得这名字取得也太贴切了。
“那崂山的朋友……”
话音未落,一声沉闷响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南荣芸菲的整张脸已经埋到了桌子上,先前她手中握着的杯子也应声落地,砸出一地破碎。
“公主!”陆贺川见此方寸大乱,上前扶住南荣芸菲,手微微颤抖,再不复从前沙场点兵的镇静。
乔松皱眉起身,许是急了起得有些过猛,竟虚退一步才站定。
凌疏瑶扫了眼乔松,也跟着站起身来。
“璟翎公子,还请你为公主看看。”陆贺川横抱起公主,将她放到榻上,却又碍于男女之防迅速撤回手退开。
“好。”乔松面色也有些凝重,上前托住南荣芸菲手臂,隔着衣料细细把脉。
半晌,他收回了手。
“芸菲怎么样了?”凌疏瑶问。
乔松仔细看了眼她的神色,眉眼都是焦急,没有一点伪作的意味便摇头:“无妨,只是身体劳累昏睡了过去,并无中毒迹象。”
“为何会劳累?一路上她也没做什么事,就是真累了,也不应该晕倒才对。”
凌疏瑶紧拧着眉头,沉思片刻,再开口时已是一片冷色,她说道:“芸菲是不是……中了什么查不出的毒?”
乔松思量一番,略带了些愧疚:“我对毒物也是一知半解,查不出是有可能的。但我们几人吃食都是一道的,没什么……”
乔松顿住了,还真有一样东西他们没吃过,而南荣芸菲吃过。众人齐齐望向桌上摆放整齐的茶水。
凌疏瑶端起身前的茶水,看着杯中的淡绿色液体,腾腾的热气在半空中氤氲。她脸上浮过万般神色,怀疑,疑惑,随后便是坚定的信任。她转过身斩钉截铁地说道:“浮香榭不会这么干的。”
“你又如何能知?”陆贺川眼底布满血丝,口气是那般的寒。
凌疏瑶看着他,勾唇一笑,眼底的冷光下是近乎嘲讽的悲凉:“你这是在怀疑我?”
凌疏瑶眼中掩藏的沉痛万分自然的落入乔松的眼中。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该如何去抚平那些痛。乔松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温声制止了这场争吵:“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想如何让公主醒来。”
“诶,这位公子说得在理。”自打陆贺川叫出那声公主后陈庚就彻底陷入呆滞。原以为这不过是几位出手阔绰的公子,没想到啊,竟是皇亲国戚!
“浮香榭虽说是娱乐场所,但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从没听说过它干过啥害人的勾当,不如我们……诶,诶干嘛,可别想不开呀!”
只见凌疏瑶眼底闪过一丝决裂,回头举杯将茶水尽数饮了下去,可把陈庚吓得头顶冷汗直冒。
这人怎得听话不听全?虽说浮香榭表面是兢兢业业的,但真做起事来,可一点都不含糊。就好比他曾经派来浮香榭打劫的几位兄弟,至今尸骨未归,现在他是连在浮香榭造次的念头都没敢有。
但是,再怎么也不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滴个奶奶,这人得是有多信任浮香榭啊。
乔松见此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苍白合着他同样苍白的脸竟比那在太阳底下晒过的新雪还要惨淡几分。
凌疏瑶仰着头咽水,茶水微苦,她的余光扫到他,便想这人的脸怎么能如此的苍白?如此想着,没想个明白,下一刻那人就伸手打落了她手中的杯子。
“你疯了!有没有哪里不适?”
杯子是白玉盏,挺金贵的,如今却像个秽浊的白手帕一样扔在地上。凡人觉得高攀不起,贵人觉得邋遢丧气,能入的也只有凌疏瑶这样的俗人的眼了。
她弯腰捡起杯盏,啜啜嗒嗒,那是流过的水在低吟。
凌疏瑶将茶杯重新搁到桌上便笑道:“我没疯,我清醒得很。看看没事的。”
见她并未晕倒,乔松长长吁了口气,又蹙眉说不出是责怪还是担心:“你怎就如此冲动,要是这水真有什么问题该如何是好。”
凌疏瑶不答只是看向陆贺川,仰着头,似乎从不知低眉顺眼为何物:“陆相与你可看到了?水没问题,芸菲晕倒另有原因。”
陆贺川抿唇深深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认了。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沉默,再沉默。真是怪异,分明公主还睡在塌上,他们竟也敢如此耗费时间。
陈庚立在一旁,他心里不知闪过了多少小心思。最终他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另他以后庆幸万分的决定。
虽说以他的本职身份而言,现在应该趁火打劫,但陈庚觉得做人行事还是得存三分侠气,索性今天就当个好人,帮帮这几位公子哥。说不定,他们一感激还能赏我个官当当!这么想着他开了口:“咳咳,这个……几位公子啊,我记得浮香榭是有专门医师的,不如我带你们去找找看。”
凌疏瑶回过神来,低头沉思片刻应道:“也好,璟翎,容寂咱们走。”
又看向陆贺川,想来他是怎么也不会走的,正好要个人留下来。而且按陆贺川的性子,也是断然不会对南荣芸菲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