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劈雷,有雨落下。哪处的广播在播天气预告,传来的声音像是三年前教室喇叭里播报的震级。
北太平洋西侧洋面有气旋登陆。引发海啸和地震。东京受灾严重。
雨,同样的雨。
那时我们也同样毫无防备地滚在一起,不去思考明天,未来,食物,只需要低级地像两只动物一样交换热量。
那时的他,可以抛掉自己的学业,赶往受灾较为严重的浅草,用三天的时间来在各处紧急避难所找我,一路带我回上野。
我可以不去想狭小黑暗简陋的空间,酸腐的气味,潮湿恶心的空气,争吵的人群,哭泣的孩子。不用看着发餐人员的脸色。
那时他带我回来,给我换上干净的衣服,用毛巾擦我湿漉漉的头发。我乖乖任他摆布。
只是那时候又发出「啪啦」的一声,狂风吹裂了阳台的玻璃,一片一片碎成一地。
无法好好休息的我又绷紧了自己的神经。我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蹦起来,发出尖叫。
他抱紧我,像现在一样的抱紧我。那时他实在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如何安抚我快要断掉的神经。只好吻我,拼命吻我,「忘掉吧……都忘掉吧……」,我们本能地靠在一起,像是荒野上的两头野兽。
末了他问,「可以吗?」又道,「我忍得很辛苦……」
他在我耳畔喘气,我的脑子是一团浆糊。
浆糊呵。
我到宁愿我傻一点,再傻一点,看不出他要分手的端倪,就那样无忧无虑着,直到,被裕基宣判死刑。
还是不甘心。我的心头一时又浮现橘由纪那张自慢又冷静的脸。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好想吃掉他,都吃干净,装在肚子里,多么安全,多么隐秘,我若能为清姬,我一定会这么做。
翌日,太阳明媚。裕基已经先我一步离开。我发现他散落在地的文件。
我捡起来,笑容颓唐,他果真觉得我是吃人的饿鬼。
我们的故事到今日就完全结束。
我放他走,我留不住他。
他学法律,辅修政治,或许,他以后回随橘由纪的爸爸一起,走上高层又辉煌的人生。
红豆汤已经煮好,炸天妇罗也已经备齐,还煮了奶油炖菜,有可乐饼沾汁吃也是好的。腌渍了两个季度的紫苏梅子也已经可以吃了。嗯,真是美味。
啊啊,那个冬天的邂逅,那个圣诞的长路,那个夏天的海啸,还有那日的离别,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却又真实地发生在我的生命里。
现如今我平静的接受这一切,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发生奇迹。
「叮咚——」门铃响了,我想见的男人就在门外。
我祝福他,希望他能按照自己心中所求,过上最完满的日子。
永远……永远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