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初木走走停停,体力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死过一次的人对于生更为珍惜。
我呢,则惧怕这个地方,对于没有好好照顾初木的父母带来的恐惧与愧疚仿佛影子一样。
我们走到河堤上,微风轻拂,白露搀着初木,下面有一老奶奶正在洗菜,我不知道初木的心情,但我见他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下去吧。”他说。
我们开门的时候,老奶奶转头看着我们,手里的菜掉在地下,初木走不快,白露搀着他,他弯腰把菜捡起来,然后递到老奶奶手里。
“怎么光吃些青菜,弄点肉吃嘛。”他已经泪流满面。
老奶奶,嗫嚅着嘴唇,没有去拿菜,她的眼睛通红,目光在初木脸上来回千百转。
“你回来了。”她把初木深深拥在怀里,岁月已经把她的脊梁压弯,初木低头,让她不那么费力。
“呜呜~呜~”她哭得撕心裂肺。
“你去哪里了,你怎么才回来。你……你啊。你不要妈妈了么?”她的话落在初木的心里字句诛心。
“老婆子!怎么了?老婆子!”屋里的人听见老奶奶的声音,连忙跑出来,他花白的头发,满脸深刻的皱纹,佝偻着身体,扶着门见到初木,他再也迈不出一步。
初木见他出来,从老奶奶的怀里离开,立马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一个头,老奶奶去拉他,他纹丝不动。
“儿子不孝。”
白露和我站在一旁,我的心已然被撕裂,这一幕触动我的是她身影,我以为我能孑然走一生,然而即使生死相隔,也绝不可能断了想念。
白雾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样,从本质上来讲。我们是同一种人,她此刻背过头偷偷抹着泪水。
老奶奶太老,她拉不动初木,只好生气的对老爷爷喊:“儿子回来了就好,你快把他喊起来啊!地下那么凉。”
老爷爷赤着脚走到初木面前,他没有流泪,可是他捏紧了的颤巍巍地双手,就知道他内心同样惊涛巨浪。
一家人抱头痛哭,家是一个人的根,没有了根到哪都是流浪。
晚上的时候,初木的父母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他爸爸倒了酒给我,想给初木也倒一点,但我们告诉他,初木现在身体刚恢复,喝不了酒,他才罢休。
初木爸妈结婚结的晚,生他的时候他妈妈已经四十一了,农村人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样子显老不说,劳作一生,养老的钱没挣得,养老的病挣了一身。
初木先向他爸妈介绍了白露和我,介绍白露的时候,初木说:“这是我未婚妻。”
白露脸红通通的,低着头羞涩的喊:“伯父伯母好。”
初木他爸妈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儿子回来不说,还带了个儿媳妇回来。
后边,初木没怎么吃东西,他开始慢慢讲述这些年的事情。
“爸妈,我大学里谈了个姑娘。”这时候我才知道,初木在此之前一次都没有向他父母提过夏叶。
“大学里谈恋爱,我早就心里有准备了,只是怕你影响学业。”他爸爸叹了口气,说出同样藏在自己心里很多年的话。
“后来分了,我不恨她,爱情里没什么对错。”初木说了他们分手的经过,分手没有原因,就如同在一起也没什么原因,爱情本来就是两条不同的人生轨迹的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