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撒手,我狼狈着爬起来然后站到墙角去,他翻了个身,成一个大字睡在地上,我深怕他爬起来扑向我,靠着墙瑟瑟发抖。
过了好一会,我见他没有动静,于是冲向沙发去拿手机,我拨通初木的手机,但是没有人接听。
正是焦急的时候,那醉鬼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我走来,这时候初木的手机也打通了。
“怎么了?”他好像很累,说着话也有点喘。
“初木,快回来啊,初木……啊!”那醉鬼一巴掌拍飞我的手机,我吓坏了。
手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里边初木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喂!刘启宇!怎么了?喂!喂!”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打给那个贱人!为什么!”醉鬼面容狰狞,怒气冲冲的说着。
“我没有,我没有!”我跌倒在沙发上,向后爬去。
“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你还是对那个贱人念念不忘!你个杂种!”他向我慢慢逼近,嘴里不断辱骂。
“谁是你儿子,老东西!滚啊!”我提起一口气,向他骂到。
谁知道,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肩膀耸动着,不一会有哭声传出来。
我愣了一下,连忙缩到沙发一角瑟瑟发抖。
他起初只是小声抽泣,后来越哭越大声,演变为嚎啕大哭。我不敢接近他,只能任由他哭着,也不敢有什么动作,生怕激怒他。
“老子对你哪里不好?”他过了一会,哽咽着说。
“你那嫌……嫌贫爱富的妈妈,把你生下来就跑……了,老子又……又是洗碗又是给人下货的,一分一分的苦了让你上学,把你养长大,你……你竟……还然想去找那个贱人。”
他说得不是很顺畅,但我大概能听明白,心里也明白了他现在这样子的原因,但是明白归明白,我没有丝毫原谅他的意思。
“你妈妈……那……那个贱人,当初她嫁给我也是因为高浩那个杂种甩了她,我怀疑你也是那个杂种的杂种!”他哭得更伤心,我把头埋在下巴里,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
“儿子……儿子!别离开爸爸,好么?别离开爸!”他一边说着一边爬过来这时候我才看清楚他的脸,这是一张极其沧桑的脸,头发稀疏,满脸的胡茬,脸上深深地皱纹,鼻涕眼泪横流。
“喂!刘启宇!”门的猛的推开,初木抱着篮球冲了进来,我一看见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我向他奔去,他把我护在身后,皱着眉头的向那醉鬼咆哮道。
“你谁阿!”我躲在他身后,把情况简略的一说,初木把篮球拿给我抱着。
初木报了警,醉鬼被带走了,我洗了澡之后把自己锁在屋里,初木打扫了外边以后做了面端给我。
而我缩在床上,感到的不是恐惧,我想起那酒鬼的脸,与他相似的我想起另一个父亲的脸,他个子不高,干瘦,剪一个平头,不爱讲话,说话一定是大道理,他的脸上也满是皱纹,头发如今恐怕也是稀疏,这是我的父亲。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初木已经出去上课了,摆在门口的隔夜面已经不成样子了,我把面端到桌子上。吃了两口,然后走进浴室,认认真真的刮了胡子,又自己打理了一下头发,仔细剪去指甲,我给浴缸里放满水,半开着窗帘让阳光照进一束来,我放了歌,是一首明为《ágúst》的歌。
我脱光了躺到浴缸里,开始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当抽完28根烟的时候,我拿起初木的修眉刀轻轻割开手腕。
在这之前我打通了手机里的第三个号码,拨通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当我真真感受到了死亡的存在的时候,当我感受到我的血从血管里奔涌而去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身子正变得虚弱,但是我的灵魂却轻了起来,我从浴室的窗子里看到窗外,莫妮卡正蹲在墙头上晒着太阳。
我看到我父亲的脸,他拎着酒瓶越走越远,他背影萧瑟,步履蹒跚。
我张张嘴,喊了声爸,而他没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