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装着一个人

“《Distance》是伍伍慧的一首吉他曲，很好听，有段时间我甚至想为此学吉他。

那个时候心里装着一个人，每天在努力，很多想法都不敢去做，只怕现在丝毫的松懈让将来她多吃一份苦。”

初木早上出去的时候这么和我说，我倾耳倾听着每一次弹拨，心里朦胧着一个人影，我没记起她的样子，心里却没有一点遗憾，全身不自觉的放松下来，那个人，我想见她。

时间过了中午，到了下午，米粒未进，可是一点也不饿，还剩半杯的拿铁也早就凉了。

阳光不是很刺眼，落在爬山虎的叶子上折射出一层淡淡的柔光，墙角，那只猫正蜷缩着身子小憩。

“来杯柠檬水和冰淇淋好么？”

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店里，是个女孩子，扎着马尾，白毛衣上有几颗花纽扣，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浅浅的笑纹。

“你请坐。”我一下子惊得站起来，想把她引导到壁画那边的桌子，却没想到她直接坐在了我这张桌子着，然后杵着下巴看向窗外。

我不知所措，愣了一会但也没有要求她重新换座，冰淇淋好办，初木早上出去的时候做好了，两种口味，一种是牛奶一种是咖啡味，我两样都打了些。

柠檬水有些不好弄，不知道要加多少糖和柠檬，我皱着眉头仔细回想过去喝柠檬水的经历，按着记忆里的样子做了一份。

几块冰，两片柠檬，一勺糖，几片薄荷，女孩喝的时候，嘴角扬了扬，笑着说:“好甜啊。”

我坐在她前面，杯子里重新泡了咖啡，音乐很甜，柠檬水很甜，她的笑也很甜。

她没有介意我和她一张桌子，或者说是我没有介意，我们没有聊天，她仔细的吃着冰淇淋，不时看着阳光透过叶间的美好，然后微笑。

我用白瓷勺搅着杯子，一面努力想看清心底的那个人影，一面想着初木早上出去前讲的故事。

“第一次牵手是在C湖旁，两个人散着步，冬日的阳光从叶间透过，斑驳着毛衣、斑驳着影子、斑驳着对方的脸庞。”

“手指试探的划过对方的手背，心里麻酥酥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或许是某一只海鸥刚好振翅，或许是某一缕风刚好穿过发间，或许是ta的心里刚好悸动，两个人便牵上了手，那炙热的手掌、滚烫的脸庞。”

“说来也神奇，明明只是一会，两个人的手心里就全是汗水，但就是这样，两个人抓紧了对方的手一个下午。”

这是他的故事，很多个日子以前，天气像今天这般晴朗，微凉，一对恋人抓着冒汗的手，以为抓住了爱情。

……

“这是一首没有歌词的情歌对么？”

坐在对面的女孩问，冰淇淋吃完了，柠檬水还剩一半，她用吸管搅着。

我点点头，没有看她的脸，脑海中的身影开始淡去，我还是没能看清她是谁。

“每个人都有故事，都放在了曾经里。”

她像是自言自语，我愣了一下，然后说:“很多年前，有个傻女孩，用QQ向男孩表白，男孩没答应，她换了个小号，装作她哥哥威胁说，小女孩哭了，要男孩对她好。”

“男孩屏幕后的嘴咧到耳朵根，但还是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答应了，他想，女孩一定高兴坏了，怎么有那么傻的女孩。”

我端起咖啡，没喝，捧在手里，心底的身影一点也没了。

“后来呢？”

女孩平静的望着我，清澈的眼神，里面真的有那么多故事么？

“有一次，夜里十点钟，刚下晚自习，男孩躺在球场上看着星空，两人拨通了电话，互相问好后，便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看着杯子里平静的咖啡，好半晌才说，“沉默了几分钟，男孩说，我爱你。然后便哭出了声音，电话的另一头，忽然传来小声的抽泣，两个人抱着电话，前后说了不过五句话，却哭了十几分钟。”

“真是美好的年纪。”

她看着窗外，嘴角又是浅浅的笑，我低头笑了笑，有一缕光穿过叶间正好落在她的脸上，真美好。

“那是个说句我爱你，都会感动哭的年纪。”

吉他曲轻轻的唱啊，唱着爱呀情啊，心底的人连影子都没了，却依旧记得那一句会流泪的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