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尸。”

程菏一惊，确问道：“再道一遍！？”

黑暗中郭嘉语气缓缓的，并无焦急之状：“收尸。”话音刚落，郭嘉哎哟轻叫一声：“本来嘛。”程菏又是一拳砸在郭嘉腿上，斥道：“要你咒我，就是陈宫把菏当奸细正法，也还有奇介闻在暗里盯着，黄泉路尚远。”郭嘉打个哈哈道：“戏言戏言，一半是顾及尔之安危，一半是若你被赶将出来，接替你与陈宫摊牌，通过他直接见到吕布，你那三层把握太难料，直接让陈宫知道我们支持他的意图，怕他顾及唇亡齿寒之理，不再坚持，纵是我们身份再隐秘，难保他不猜忌，趁他还没有顿悟前使他速定徐州，我方好定下步战略。险着过后是更不好收拾的摊子。陈宫自恃有才，却也还懂人外有人之理。”

程菏轻哼一声，道：“就知道，这世间除去二家兄，还未有谁真的为菏一点点小事匆匆赶来。”沉默少顷，又道：“明晚陈登处，你自己去，菏就不去捣乱啦，简令给你。”程菏摸出一根竹简扔在郭嘉怀里。郭嘉收起竹简，轻问道：“你我之间，怎的生疏，嘉实是怕陈宫不分皂白，不容分说一剑结果了你。这么快出来，故者有二，其一不惧小人物，随手打发；其二不惧小人物玩花样。嘉揣测当然其二。”

程菏道：“是不生疏，也不见得多熟，是与否？”

郭嘉道：“自是否，我们有深厚情谊，可别闹成嘉图汝手中资财。”

程菏回道：“除非你用军旅踏平吾的各门店，否则休想图得毫厘资财。”

两个随性而为的好友，一言一语互相直拆解回到客栈，空中无月，奇介闻手中火把的光芒都似明亮几分。回到客房，程菏在怀里摸出那块梧桐树模样的水玉，在油灯下细细抚摸，口中喃喃自语：“嗬，梧桐，梧桐，怎不唤作梦蝶。离开东阿已有大半月，父亲就要回兖州督察数月，已传书二哥让他暂缓来许。天下战事太多，或许只有梦里像庄子说的那般自由无束。梦蝶，梦蝶，缥缈啦……”窗外吹进一小阵深秋寒风，灯火摇曳数次后复正正的燃着，一年最寒冷的季节就快到来，又快到合账的时候了，程菏总觉着今岁账中亏空会甚于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