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玉纪景行兄弟俩目送二人远去,悄声议论开。
纪景行纳闷道:“怎么回事?白星是何时与宁王来往如此密切的?她之前不还为了你寻死觅活吗,移情别恋了?”
纪景玉皱眉道:“不要胡说,宁王之事岂是我们能够非议的。何况她出府已有数月之久,此前又被母亲狠狠责罚过,哪怕……有了新的意中人,也是人之常情。”
纪景行撇撇嘴道:“是吗?我方才明明见你悄悄看了她好几回,难道不是对她有意?”
纪景玉僵硬片刻,辩驳道:“绝无此事,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宁王会几次三番找上她罢了,总不会真是为了她那几口吃的。可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她身上并无特别之处。怀王自来到边锡城便闭门养病至今未出院门,宁王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皇上传的指令又语焉不详,我恐怕商路之事有变。”
当初宁王怀王二人受命来到边锡城,为的就是解决大楚与夏国之间的商贸问题,两国有意向开拓一条新商路。结果这二位王爷来了之后什么正事都没做,光顾着养病和寻觅美食,更离奇的是他们耽搁了这么久上面也没人来催,由着他们胡来。夏国那边倒是派人来询问过几次,都被宁王轻描淡写推了回去。这事儿要再这么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提到正事,纪景行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姿态,认真俊朗的面孔与之兄长的愈加相像。两人沉默以对的时候几乎与照镜子无异,他思索片刻,沉声道:“白星在景月身边服侍了两年,待景月体贴入微如同亲姐妹,虽说性子张扬跋扈了些,本质却不坏,也不像能藏住事的人。你莫要多想,宁王历来如此,看似不上心,最后都能把事情办妥办漂亮,爹早就叮嘱了不必插手宁王之事,咱们只需负责好吃喝住行便可。他找白星想必就是看中了她的厨艺,你瞧瞧今晚的贺寿月饼做的多好,相比之下,咱们府上的糕点的确拿不出手,也难怪宁王不爱在府上用饭……”
纪景行絮絮叨叨说了起来,纪景玉默默听着,夜空中绽开一朵又一朵烟花,映着两人极为相似的面庞,一明一暗忽闪忽灭。
……
崔暖暖跟着裴彦离开菊园,裴彦人高腿长步子迈得很大,她一路快走勉强跟上,从文山书院正门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后,她才惊觉方向不对,连忙停住脚步:“你要去哪?”
裴彦转身看她,语气平淡:“烧菜。”
崔暖暖:“?”这哥们神智还好吗?刚吃完宴席,烧哪门子的菜?
没得到回应,裴彦脸上划过一丝茫然,他停顿片刻,又说:“找人。”
崔暖暖走近他身侧,绕着他打量了一圈,见他视线一直跟着自己走,虽然表情很冷看起来挺有震慑力,但实际上配合他的行动来看十分蠢萌。
她扬了扬眉头,诧异道:“……你这样,说没醉我都不敢相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办吧,你现在跟我回食肆,让白鼠白猫他们两个把你带回去。”
说着她伸手去拉他衣袖,准备将他领回去,还未来得及触碰到袖口布料,他便一言不发将她手腕拽了过去,拖着她往前走。崔暖暖力气远不如他大,挣不开腕上的禁锢,只得被迫跟着他一路走。
两人穿过空旷的街道,来到一处巷子口。巷子挺深,站在外边一眼看不见底,里头有不少住户,都是独门独院的小宅子,和崔暖暖自家住的那间宅子形似。
这儿距离文山书院不远,许多家住的远的学生会在此处购置宅院以便学习,今日中秋,学生们几乎都回家过节去了,巷子里只剩下零星几户宅院内亮着灯。
裴彦松开手,严肃地看了她一眼,举步走进巷子。她担心会走散,连忙跟上去,手中灯笼来回晃着,烛火摇曳不定。
两人往里走了一段,在一扇装点着鲜花的青木门前站定。崔暖暖抬首望了望门楣上挂下来的藤花,心想:“这里面住的大约是个精致的小娘子。”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转过,院子里便有细碎的动静传出来,不一会儿,女子温婉的说话声响起:“阿元,把锅里蒸的面饼端出来,还有井里镇的饮子也一并拿上来。月色正好,咱们就在院子里吃,也算过得一个团圆了。”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窸窸窣窣的细碎动静停了,一道男声响起:“你喝肉汤,饮子都留给我。”说话的人年纪不大,嗓音稚气未脱。
女子温言道:“你喝这么多,小心闹肚子。”
“我身体好得很,不像你,胳膊细的跟灯芯似的,一拧就折。”
……
对话断断续续从院墙内传来,崔暖暖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担心惊扰了里面的人。院子里传出的少年声音,不正是被斩了一只手臂受伤逃走的中元吗?原来他没有离开边锡城,反而光明正大生活在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