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瞅着她,“也好,好叫你也知晓天下还有这样的人物。”
这下子,她眉飞色舞,侃侃而谈起来。
“闻郎是当今国子监学生里最最出挑的人才,不仅书念得好,骑射武艺样样都出众。才华横溢,为人磊落,性子也好,但凡见过他的人,无一不赞他。”
说着说着,她小脸攀上一阵绯色。
“而且更重要的是,闻郎他皮相也生得甚好,多少女子都侯在国子监外的街道上,就为了看他打马球经过的风姿。”
宋珂捂嘴笑,“当真这般好?”
小姑娘像护崽的小母鸡似的,一下蹦起来,“你可别不信,你要能见他一眼,保准你忘不了。”
宋珂连连点头,“是是是”
“哼!你还是不信!”小姑娘双手抱在胸前,小脸气鼓鼓。
宋珂好笑,只得道,“我信了,我怎么不信,若见他一眼,我肯定忘不了。”
“这还差不多。”小姑娘方罢休。
宋珂正要开口问她的名姓,却被人打断了。
“喂!你就是南岭宋珂?”
一位粉衣女郎俏生生站在二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宋珂。头插金丝八宝簪,腕上戴一副镶银红玉镯。
最夺人眼目的,还是她脖上挂着的一颗牛眼大小的金珠,一根红绳系着,垂在胸前,熠熠生辉,光芒刺目。
宋珂起身,盈盈一福。
“正是,不知这位是哪家女郎?”
“哈,南岭该是怎样穷乡荒岭的地方?你竟没听过我?”
女郎扬起下巴,扯着脖间的红绳,举起金珠到宋珂近前,“这下该知道了吧?”
宋珂瞥了一眼金珠,灵光乍现,难道是......
口衔金珠!?
她面色倏地变了,语气急促,“你难道是右相毕氏家的?”
“正是我毕潇潇。”咧嘴笑得洋洋得意。
宋珂寒毛卓竖,逼近一步,“你这金珠怎么来的?”
毕潇潇见宋珂神态突变,惊的如见鬼一般,竟有些不知所措,“你,你这没见识的,难不成我是怪物?这金珠可是我打娘胎里带来的,是招财利市的宝贝!”
正此时,一艘梅花小舟泊在船边,舟上一黛衣小厮放声大喊。
“报——”
他急吼吼一步跨上来,满面带笑。
“恭喜!恭喜!宋氏宋珂娘子荣选今年花神。”声音响彻万兴河面。
岸上百姓发出阵阵欢呼,河面游船上的士族子弟也纷纷遥望过来。
可宋珂却再顾不上旁的了,她浑身发软,如坠深渊,直挺挺瘫坐下去,细润如脂的额间溢出星星点点的冷汗。
对上了!竟全部对上了!口衔金珠的毕氏!荣选花神!
若说其他都是著传者凭现世杜撰,可花神呢?还未发生过的事情他是如何知晓?又如何知道她会来上京?会来参选花神?会当选?
小厮喜气盈盈的站到她面前,躬身作揖,“宋家娘子,这就随奴上花舟吧。”
宋珂心里如千万支铜鼓齐鸣,震得她耳鸣目眩,一时间五感尽失。
当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宋珂发现自己已坐上小舟,飘在万兴河心了。
河岸上,名士们在描摹她的画像。
宋珂手握紫檀木坠,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她吐出两口浊气,沉着细想。
若那本《无名册》当真与现世一一相合,先不论到底是何缘由,书上说今日,会有神龙现,她会被掀翻在水中,患重疾,然后丧命!
她本不会游水,假若真的落入水中,唯有等别人的施救,左右看了看,四周游船,距离她都很远,一叶扁舟孤孤单单飘在河中央。
再低头看了看河中荡漾的水波,不用伸手去触碰,她心下就明了,寒冬时节的河水该是刺骨冰凉。
隐约间,透过水波,宋珂好像看见什么在莹莹闪动,莫非,是龙鳞?
不敢断定自己的猜想,宋珂还是难以相信,怎么会有龙?怎么会有?
但无论如何,她决不能丧命于此,得想办法自救。
再次抬头,环视四周,有艘船离她现在的位置最近,定睛一看,船头上站着的那位,正是她的表哥,虞洮。
哦,对了,帝擎神龙,飞空中。
宋珂弯腰拾起横放在小舟上的竹篙,尝试着撑杆,向皇帝的方向过去,杆子撑进水中,小舟却一直在水面上打转。
她急的满面通红,直冒冷汗,望向皇帝的方向,似是在求救。
岸上的人都称奇,今年的花神是要为他们表演,河上转圈圈?
虞洮站在船头,环顾这太平景象,国家兴隆,百姓安居,这一刻,是作为帝王最引以为傲的时刻。
一眼望去,今年的“花神”,是宋珂,宋家想要送到他身边的女人。她实在是个绝世美人,美得人心颤,美得令人忍不住看向她。
她怎么了?
拾起竹竿,殷殷切切的瞧他。
她那双眸子波光潋滟,璨若星河,清澈如甘泉宫里那一股清泉水,汩汩流淌进人心上。
瞧见宋珂眸传秋水,眼含“情丝”立在盈盈河水间面带“绯色”,“痴痴”地看自己。虞洮不知为何,心头满溢,胸口似有什么要冲破禁锢而出。
在他面前,上京贵女多是此番小女儿情态,唯有她,这模样不显做作,颇为可爱。
她撑篙要过来,莫非有什么话想与他说?她的少女情思,听一听也无妨。
虞洮心情不错,侧首朝身后的宦官说了什么,游船缓缓向万兴河中心的宋珂驶去。
宋珂见状大喜,只希望船能再快些,再快些。
虞洮长身玉立,负手立在船头,二人隔空遥遥对望。
船渐驶近,约一丈远时,宋珂眼见到河中心出现一个小水窝,水窝疾速扩张,河面水波抖动,小舟已经开始左右摇晃,灼灼目光紧盯着虞洮。
她心下一横!
纵身一跃!
恰此时,神龙破水而出,“砰!”
尖叫声,哭嚎声不绝于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