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并不因为她的称呼而气恼,这些年里她受过的谩骂多得自己都记不清了,无非是贱货、婊.子之类的,她早就习以为常。
若是要一一计较过去,她早就在一开始便死了。叫流言蜚语生生逼死,可是她舍不得她的命。
“我想和你谈谈。”嘉平见她眉眼未动的清冷模样,心中嗤笑她装模做样。瞥了眼阿荣,明显是叫他退下去。
阿荣担忧地看了看她们二人,心里道了句阿弥陀佛,随后拉着一旁的白兰一同离开给二人留下空间。
“你拉我出来做什么?”离开了小径,白兰问道。
“那位吩咐了,我也是没法子。”阿荣摊摊手,做无奈状。
“她是什么人,你要这样怕她?”,白兰疑惑,她从前只在暗处行事,听从上头的命令行事,而对那些明面上的权贵势力并无了解,自然认不出嘉平,此时问这话,不免带着些不满与嘲讽。
“不可说,不可说。”阿荣讪笑,他向来行事谨慎,涉及了皇室公主,自然口风更是严谨。难不成要叫天下人都知道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不顾男女大防铁了心来找将军?那他怕是活得腻歪了。“反正是你我,甚至将军都惹不起的人。”
闻言白兰心里有了一些猜测,越发的感到忧心。
“我很好奇,你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叫萧时景带你到了这儿。”此时除了她们二人外再无旁人,嘉平理了理衣袖,漫步走向四月,穿着一身男装,她走路时的样子也并不扭捏违和,腰间衣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身,眉梢微挑,显出女子的艳色,仿若牡丹绝艳动人。
而四月更似白梅,清淡疏离,俨然与她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四月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说什么,难不成要辩解她没使手段
“嗤”嘉平笑了一声,“你和她们说得不大一样,不像是个从那地方出来的。我倒是有些相信萧时景是喜欢你的了。”她说起喜欢,提得漫不经心,仿佛是说起阿猫阿狗的那种喜欢。
四月却将她眼中的情绪看得分明,明白了她究竟是为何而来。这个女子心悦阿时,四月如是想着。
“我父母于他有恩,他不过是偿还多年前的恩情。”四月道。不只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嘉平听到这话,不由看了看她的神情,那张精致柔和的脸上每一个表情都不似作伪,说出的话语泠然,清醒而又漠然。
“你和他真像,都是从骨子里透着的冷漠……”嘉平叹道,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仿佛在眼里描摹出那个人的模样。
她记忆里始终记得那时候他将她击落马下的样子,那时候她年少爱玩,偷偷扮作了士兵的样子混进了军营,恰巧见他们闲时在比斗,便逞了好胜斗勇的心思,非要和他比试,结果被他一枪给挑下了马。当时觉得丢人,脸都臊得发红,低着头半天不想起身面对他,却不想他偏偏走了过来。朗笑着说“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输不起啊。”一边伸出手拉她。
他的手心的温度,像是能传到心里。
她看着他眉眼中的意气飞扬,心无端的漏了一拍,许久都回不过神。
嘉平摇摇头失笑,怎么会突然想起了从前的事呢。
她回身,“你对他莫要存有妄想。”她慢条斯理地说道,神情却透着认真,“你和他已然是不同的人,你也应当知道自己配不上他的。”
“你在他身边,只是平白辱没了他的声名。”她说道,“你若是识相……”
“嘉平公主。”萧时景到时刚好听见她这话,疾步走来出声打断了她接下去要说的。
“不知嘉平公主前来所为何事?”他问道,举止依旧端方有理。
嘉平却分明瞧见他眼里闪过的怒意,“我只是过来看看你金屋里藏着的美人罢了,怎么?不可么?”她反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又很快地松开。淡笑,“此时时候已晚了,公主想看的看过了,也该回去歇息了。”他道。
萧时景笑得疏朗,言语却没有丝毫对她的顾忌,将逐客之意明晃晃地告诉她。
嘉平终于叫他这话惹得气极,“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萧时景,你好得很,呵。”她道,说话间眉梢都透着冷然。她的神情越发高傲,头也不回地离去。脊背挺得直直的,看上去孤高而难以接近。
“她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在意。”
“我是否连累你了。”
四月与萧时景同时开口,而后又因为对方的话怔住。
半晌,四月说道,“阿时,我想走了。”
萧时景闻言,拉住她的手微微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