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离去,顾之涯坐在顾之溶面前。
顾之溶早已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眼前的顾之涯,眼睛微微湿润,她垂眸,将泪水压了下去。
她为顾之涯斟了杯茶后,推至他面前。
顾之涯的面容轮廓分明,玉树临风,长身玉立,由于经常呆在北玄,身上散发出一股威风凛凛之气。
顾之涯并未发觉她的异样,拿起面前的茶,一口豪饮完后,问道,“梨雪那丫头怎么了?”
顾之溶脸上略带着笑意,又为他斟满一杯茶,同时说道,“你挺关心她。”
顾之涯展颜一笑,“毕竟她与妹妹你一起长大,待她与旁人肯定会稍微有些不同。”
顾之溶沉静如水,淡淡开口,“她说错话,被我责骂了一顿。”
顾之涯一脸的不相信,笑吟吟道,“你宫中别的人做错事,你会不会责骂我不知道,但是梨雪做错事,我倒是真不信你会责骂她,她哭成这样,肯定是因为别的事。”
“你倒是了解我。”顾之溶微笑,心中的暖意在不停蔓延。
“你是我妹妹,我自然了解你的性子。”顾之涯说完,眉头微皱,感叹道,“只是这两年你变了许多,不似以前那般欢脱活泼,以前在北玄的时候,你总爱出去闯祸。当年你与陛下的婚事,我也曾劝过阿爹,叫他不要答应,就是担心你嫁过来会被人欺负了去。”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如今看来,是我想多了,这万恶的帝都,虽然把你变成了如今这副冷淡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当初在北玄时人人惧怕的‘小魔女’,但是,别人在你这里讨不得丝毫好处这点,倒是一点都没变过。”
顾之溶莞尔,“是啊,我以前总爱出去闯祸,经常是哥哥在后面给我收拾烂摊子,我还记得有次顽劣,往何大婶的羊群里面放鞭炮,羊群吓得四散逃蹿,我被何大婶的儿子追着打,还是你帮我打回去的,后来又赔银子又赔礼的,你我还被阿爹责罚了一顿。”
顾之溶呵呵的笑着,“你知道吗,再后来,何大婶的儿子伤好后,见了我就躲。”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顾之涯扑哧一笑,“我记得何大婶的儿子被我打得十天都下不来床。”
说起这些儿时的陈年往事,顾之溶的心情格外轻松与愉悦,不到半刻钟,忧伤之感又涌上心头。
都已经回不去了。
二人沉默了半响后,顾之涯叹息,“我明日便回北玄了。”
“嗯。”顾之溶微微一笑,“将梨雪也带回北玄吧,她不适合生活在这深宫之中,带她回去后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顾之涯心中了然,怪不得梨雪的眼睛红红的,他心照不宣,宠溺的说道,“都听妹妹的。”
顾之涯伸出右手,右手中赫然出现一把匕首,他把匕首递给顾之溶,“你之前不是吵着问我要一把匕首吗,这把匕首送给你。”
顾之溶望着这把熟悉的匕首,心中冰火两重天。
想不到她的哥哥一直都记得,心中暖暖的。
但一想到自己在上一世是用这把匕首刺向心口,她的心口一痛,上一世发生的事情涌现在眼前,让她呼吸困难,她努力压制住心中的痛苦,接过顾之涯递过来的匕首。
顾之涯看着满池莲花,缓缓说道,“它叫湮灭。”
顾之溶掩去异样,忽然又想起一事,正色道,“哥哥,再过一年、两年或者是三年,你和阿爹若是接到陛下传召,定要小心为上。”
顾之涯眉头紧锁,转头看着顾之溶,认真问道,“妹妹何出此言?”
顾之溶说,“就是预感,自古以来位高权重是非多,顾家在朝中位高权重,地位显赫,必然会令许多心怀不轨的人眼红,所以,你和阿爹多提防些总是好的。”
顾之涯点点头,“我们都知道,你不必担心。”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顾之涯便离开了栖音殿。
......
翌日,皇宫门口。
顾之涯和梨雪来向顾之溶辞行。
大概五百左右的士兵正站在火城的城门口候着,等待着出发的号令。
梨雪已换下平时在栖凤殿的宫娥装扮,穿上戎装的她,站在顾之涯身后,气势一点都不输男儿。
“也不知道这一去何时才能回来看你。”顾之涯看着面前的顾之溶,面露不舍。
“只要你们在北玄都康健,妹妹就心满意足了,回去后记得代我向阿爹问好。”说完,顾之溶突然保住顾之涯,有种想哭的冲动。
顾之涯拍拍顾之溶的后背,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他答了声“好”。
过了一会儿,顾之溶放开顾之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娘娘,”梨雪走至顾之溶的面前,依依不舍,“梨雪以后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