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欧阳缓缓张开双眼,“只是这气穴经脉,资质平庸。”
望着昏睡中的柳白,欧阳凝神皱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沉思之中,日落西山,微风袭来,凉意渐起,森林中树叶摇曳作响,总有些鬼魅气氛,让人毛骨悚然。
而欧阳自始至终,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盯着柳白皱着眉头。
直到张钢牙背着包袱回来,仍然一动不动。
张钢牙不敢打扰,更不敢妄动,哪怕是陷入沉思中的欧阳,极易偷袭,甚至还有不小的机会。
但面前这名黑袍男子,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无法撼动,如果贸然出手,唯一的结果,便是葬身于此。
张钢牙紧张犹豫之间,手不断握紧,又不断松开。
“还算有自知之明。”
欧阳的声音,远比这二月夜晚的冷风,更加刺骨。
张钢牙愣住,像是一块石头,看着欧阳走过来,走到柳白身前,一只手提起柳白,一只手提包袱,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不多时,身影完全被夜光所吞噬,当他反应过来时,向前追去,却无论如何,也寻找不到任何踪迹。
按道理俩说,一名男子加上一名少年。哪怕只有一行脚印,也应当是清晰可见。
可张钢牙,足足寻找了一个晚上,依然未曾寻找到任何脚印,就仿佛这两人,凭空消失一般。
张钢牙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对于欧阳来说,则是习以为常。
毕竟,作为一名刺客,最根本的生存手段,便是隐匿。
欧阳拎着柳白,行走于深林之中,按照他的计算,明日卯时,柳白应当醒来。
事实也正如其所料,翌日卯时二刻,柳白悠悠醒来,可能是因为睡了足足六个时辰的原因,整个人浑浑噩噩,头脑一片混沌。只感觉口干舌燥,便起身,四处寻水。
“啪嗒”
面前多出来一袋水囊,柳白向着水囊方向看去,欧阳站在清晨阳光下的土道上,显得额外孤冷。
柳白没有质问,也没有愤怒,先是摸了摸胸口的信封,确认信件还在,便抓起水囊,小口小口饮水。
“这是哪?”
“渔阳郡官道。”
柳白望着前方的路,眼神中根本无法掩藏,对那条道路的渴望,但也仅限于渴望。
他站起身,擦去身上的灰尘,拾起包袱,躬身行礼,转身向着身后的落日县,向着更远的北方而去。
“你去哪?”
“送信。”
柳白眼中没有丝毫妥协,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远没有因为欧阳胁迫他,而愤怒,虽然这份愤怒,只能凸显他弱小无力。
“难道你不愤怒,我将你胁迫至此。”
“森林里刚出生的幼崽,又如何抵抗成年猛兽。”
欧阳眼含深意看着柳白,“说来也是。”
柳白头也不抬,向前走去。
欧阳却横身挡住,他的去路,“我给你两条路选,要么做仆从,我顺势会教你一些呼吸吐纳之法。要么,葬身于此。”
不论是何人,不论从何角度,对于欧阳所给出的选择,明显第一条远优于第二条。
更何况,生死之间,跪着活,总比站着死要好。
欧阳一直如此认为,也一直认为世人皆是如此。
但偏偏柳白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我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我可以选择走回落日县。”
柳白向一旁跨出一步,绕开欧阳的黑影,径直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