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韩家府邸,小竹楼,青溪书院,三点一线,成了陈青云每天的常态,偷得闲暇,偶尔也会去林老哪里下下围棋。
不过,陈青云更多的是抽出时间前往小竹楼,毕竟那儿还有一个武林高手,还指望着从她哪里学武修行呢。
四月末,和煦的阳光里,一袭青衫一顶冠帽,脚步轻轻浅浅,夫子打扮的陈青云嘴里叼着根不知名的野草,双手拎满各种美食,行走在燕子呢喃、雀儿叽喳的碎石小道上。
一想到某个家伙饥肠辘辘、嚷着好酒好肉的纯真模样,陈青云嘴角掠过一抹笑意,于是加快了脚力。
“小抠门,什么时候能喝酒吃肉啊。”
未见人影,已闻其声。陈青云登上竹楼,视线里,墨小雪慵懒地半躺在床上,像久居高位的大人物般居高临下地望向某人。
果然不出所料,见面的第一句便是能不能喝酒吃肉。
“好家伙,你竟然把一大壶当做药引的黄酒喝光了?”放下美食,陈青云望着空空如也得酒坛子,责备肯定不敢,剩下的只有吃惊。
“嗝~”墨小雪干净的脸蛋红扑扑的,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显然有些醉意。黄酒虽然比不得烈酒强劲,可后劲十足。
“一壶黄酒算什么,想当年人家三大壶上等竹叶青灌下肚,眉头不带眨一下。”
瞅了眼陈青云后,墨小雪正握着毛笔,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
“在做什么?”
“画画?”
“你也会画画?”
“身为杀手,琴棋书画多少会些。”墨小雪真的有些醉了,话也多了起来。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和陈青云在一起的时候,话比平时多。
几天的相处,说过的话抵过半年说过的话。
“在画什么?”陈青云探出头。
“天下。”这两字,墨小雪说得颇为大气。
“明明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子。”
“是天下……我的!”
墨小雪画的很认真,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环境,当听到有人问她时,随口就回答了。
我说画的是天下,那么画里人就是我的天下。
“杀人不眨眼的小冷血也会思春?也会想男人?”陈青云原本只是心里默念,哪知说出了口。
“小抠门,胡言乱语什么,我又不是猫儿,什么思春、想男人的,俗气!”
墨小雪赶紧将画纸揉成一团,羞红的脸蛋又气又急,黑暗中一双有故事的眼睛越发明亮,伸手抚了抚袖中短刀。
“要明白,你终究是个杀手。”动了情的杀手活不过三集,电视剧里看多了,所以陈青云摇了摇头。
上一刻还处在愤怒的边缘,下一刻墨小雪就沉默了,因为她明白:身为杀手,不应该动情,容易死得快。
“这打扮,这气质,这小白脸,一看就是哪个书院或者门派的高富帅。”
同样是读书人,墨小雪心中的他是整个天下,而我是个小抠门呢?差别也太大了些。
随后陈青云释怀,这个世界没有生下来就非常冷酷无情人,肯定经历了什么。几天相处下来,脱去冷酷杀手的外衣,墨小雪也是一名十六岁少女,也有着属于十六岁少女对未来的憧憬。
尤其确定对方对自己没有杀意后,陈青云不像相遇之初那般战战兢兢,很多话不敢说出口。
“我思春没思春,想没想男人,天下人都管不着,你管得着?”
杀手的气度就是不一样,没有普通女子的娇气,什么愁啊、苦啊、通通滚蛋,这番话,墨小雪说得大气磅礴,就像一个盖世英雄。
“只要你乐意,养十几个小白脸都行。”陈青云摇了摇头,咋了咋舌。
“嗯?”墨小雪回眸一望,给了某人一个无比犀利的眼神。
完了,被她听见了。陈青云心底一凉,虽然几天相处以来,两人对话的内容不再拘束,不过说人养上十几个小白脸……
“又不是史书上荒淫无度的赵妖后,我要爱,今生今世一个足矣。”
出乎意料,杀人如砍瓜切菜的墨小雪——没有说杀掉某个小抠门,只要她愿意,也可以是才子佳人小说里描述的痴情人儿。
“敢套我话,一刀要你狗头!”
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墨小离,脸上荡起一抹红,手指抚了抚袖中刀,刀意生。
‘嗖’的一声,一柄袖中刀风驰电掣,掠过陈青云的额前,斩落几根头发,钉入竹门上,刀入三寸。短刀带起的劲风,刮得脸上生疼。
当时,陈青云心中一万头草泥马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