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叶灵听得一阵迷糊,疑惑的发问。
科场鬼不住地叹息,神色落寞说道。
“姓沐的女学生每日对那些不入流的算数小道琢磨到深夜,都是奴才的下等学问,我见之痛心疾首,如此优秀的读书苗子,岂能误入歧途?”
老人唾沫四溅,声音越大越大,说到激昂处,竟站起身放声说道。
“老夫生前时运不济,抑郁而终,一腔抱负尽空流,死后幸得此家瓦片遮雨之恩,书籍纳身之情,就决不能眼看着姓沐的女学生钻研微末小道,沦为一介庸俗!”
如此这般话,大致要表现的意思便是科场鬼觉得沐南衣是个可造之材,应该全力去学习古圣先贤的大道经义,儒家礼法,经文教义,继承他这样读书人的遗愿。
但事实上,科举考试都取消了数百年。
而且科场鬼生前就没考中过,怨气比天大,魔怔般活在自己的世界,一个腐儒而已。
他们自以为懂得很多,结果自己的一生都没过好,死后还要变成鬼。
叶灵沉默了半晌,然后一字一顿说道。
“老头儿,时代变了,你那一套陈旧死板,早就过时了!”
科场鬼闻言顿时气急败坏,眼含怒火,恼的胡须都翘起来。
但是他心中实在太过畏惧叶灵的威能,不敢出言顶撞,只目不斜视,阴阳怪气说道。
“自龙朝以来几千年的教化之功,到了阴阳师大人这里,却只得了个陈旧死板的评价,实在令人唏嘘,哎,这孔雀朝也不过短短百十年罢了。”
叶灵歪了歪头,咧嘴一笑,毫不留情讽刺道。
“你这老东西张口闭口仁义道德,冠冕堂皇,读几十年孔孟,学了些书经八股,最终还不是贪图身上这张鲜红的禽兽皮?!”
“你说为沐南衣好,我看你食古不化,恨不得天下人都变得你一样虚伪顽固,像只仓库里躲躲藏藏、酸不可闻的腐朽老鼠!”
老人闻言一下子脸色剧变,如同被戳中心底最深处的不堪隐秘,失魂落魄低下头盯着九品大红官服上的鹌鹑。
那针线考究的白色鹌鹑,好似活过来般,一双绿豆大的眼睛也在与他对视。
刹那间,老人感觉天塌了下来,全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摇摇晃晃的站也站不稳了。
“你、你怎么能、”
“老东西,你当真了解她在学什么么?我告诉你,法无高下,理无贵贱,与时而变,听懂没?!”
叶灵阴着脸,一抬手按下那顶黑漆漆的乌纱帽,老人顿时脚一软瘫在地上像坨烂泥。
他居高临下沉声说道。
“你要是看不惯这个世道,就干脆死在书里,往后再敢弄出些乌烟瘴气,小心我把你头拧下来烧成灰扬了!”
……
夜幕低垂,月光熹微。
碧玺小区门口,保安室里的中年保安站的笔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揶揄的看向不远处的人影成双,叹道,哎,都还是学生呢。
沐南衣把温的红枣茶饮递过去。
“这么早就走了阿?不多玩会阿?”
叶灵吸了口茶饮,瞥了她一眼,心道你家有什么好玩的,玩作业还是玩你床上的泰迪熊阿?
“我家里还有条狗,要回去喂他吃东西。对了,你大概是每天熬夜太晚了,精神恍惚才写错了题,马上就要高考,你晚上休息的早点,状态应该会好一些。”
沐南衣无奈的点头,精致小脸上挤出笑容道。
“临近考试,我是有些紧张了,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抓不住,你放心吧,我会努力变的好些的!”
叶灵默然点头,没多解释什么。
他不可能告诉沐南衣关于妖魔鬼怪的事情,那将会彻底改变一个平常人的一生。
科场鬼虽然是妖鬼之属,但是很弱小,最多吓吓人捣捣乱,做不出来害人的恶事,如果他就此安分守己,叶灵也不愿继续找他的麻烦。
做人嘛,不要戾气太重,动不动就要杀人杀妖,实在有伤天和。
“明天再见。”
“再见。”
这样说着,他向后摆了摆手就离开了,沐南衣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便小口吸着相同口味的茶饮,小步迈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