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珣惊愕地看过去,阿楉单膝跪在高墙之上,穿着早晨那套墨绿色窄袖骑装,一支漂亮的银簪将乌黑的长发尽数挽起,显得英姿飒爽。
傅珣好看的五官抽搐了一下,对这意料之外的情况显得有些慌张。
阿楉一个利落地转身,从墙上安稳落下,走到这个不知所措的小王爷跟前,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漫步进了院中。
“殿下……”女子单弱的背影消失在院墙之内,德喜有些担心自家殿下。
“你在外面等着。”冷声吩咐了德喜,傅珣捏紧了拳头,沉步跟了进去。
他已经预料到有一场硬仗要吃了。
……
房内,桌案上的牡丹争奇斗艳,馥郁芬芳,仿佛不知凋谢为何物。
阿楉拿起花剪,那朵开得最为鲜艳的花枝已经落到了她的手中。
深深嗅了一下,花香伴随着些微的花粉窜进了她的鼻腔内,惹得她鼻子有些发痒,“一直没有问你,为何你总能让这些花长开。”
傅珣刚刚踏进房中,便听到了这么一个问题,他看看她手中娇艳的牡丹,如同一位正要去见郎君的美丽嫁娘,毫不遮掩自己的华光。
这也是他的得意之作了。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收回停留在花上的目光,傅珣走到窗台边站定,不远不近地距离,待会儿还有跑的余地。
“聊天的话题而已,不能问吗?”
傅珣被呛了一下,干咳一声:“当然可以。”
“早些年,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些花籽,原是想种下看看开出什么花来,只是没想到,最后掺在肥料里倒意外地让这些花长开了。”
“是什么机缘。”阿楉把花瓣一瓣瓣扯下,丢进了花盆的土壤上,像是被少女的鲜血侵染。
“皇兄登基之初,决定收敛锋芒,我那时年岁尚小,许多事情虽然是我在操持但并没有露过脸,所以皇兄决定把我作为一支暗箭,让我以一个闲散王爷的身份住在洛阳,让其他人以为我不够能力,只能安居于皇兄的羽翼之下。”
“十七岁那年,有穷事发已过数年,皇兄借口让我出去历练,探查汤泽,就是那个夏懿的情况,侯胜倒也的确是个能人,皇兄当年虽然把残血宗剿落,却也没有完全破坏掉根本,我那时候装作江湖刀客去跟那些余党比试过几次,竟也没有占上太多便宜。”
“最后一次比试,应该是碰上了他们宗内比较厉害的人,我俩血战三日,方才分出胜负,他死在我的刀下,但我也负了比较严重的伤。”
阿楉站得累了,走到桌案后坐下,撑着侧脸继续听他这个漫长的故事。
……
原以为我会死在那座人烟稀薄的山上,但是很幸运,不知从哪里来的商队正巧需要途径那座山,捡到了半死不活的我。
再醒来时,我已经在一家装饰得十分平庸的旅店之中了,周围围满了穿着和服的东瀛人。
这些去沧澜的东瀛商客是京都的花商,每年夏季都会带上京都特有的干花和花籽到沧澜和华阳贸易,不过那时沧澜已经失主多年,有穷尚未建立,所以他们只是路过了那里准备抄近路进到华阳。
商队的领队是一个叫北原苍介的年轻男子,年纪刚过二十四便代替父亲做了商队的领头,算是个奇人,一个人领着那些有十余年贸易经验的商队老人,却完全没有任何怯场的表现。
因为伤重,我也就一直跟着他们一路往华阳赶。
我跟他年岁隔得不算远,至少在那个商队里还算是近的,一来二去,我们俩相处得也挺契合。
……
“然后,他就把种花的法子,和花籽送你了?”阿楉抬眼看他,打断了这个没什么意思的故事。
傅珣眼神闪烁了一下,勉强答应了:“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