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泽案件中能诱发人谈论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被人知晓,就被彻底切断了它再度传出去的可能性,剩下两位官员被赏罚的消息落在别人耳中,他们最多也不过感叹一番皇上对臣下的体贴,并不会引起别人更多的关注。
京中近些日子也有一些或大或小的宴会,各府呈上来的几张请柬都已经整理好了放在了桌子上,侍立在肖姝玥身后的人,一边拿过她已经看过的帖子重新整理放好,一边开口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那件事虽然是有一点牵扯到了语姑娘,但和语姑娘的关系也不是太大,即便那些消息传了出去,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王爷和世子怎会因此起了争执?”
那天傅瑄和傅明辰的争执是在书房里,虽然瑜王府上旁的人不晓得这件事情,但肖姝玥包括肖姝玥身边一两个亲近之人还是知道的。
那些请柬都是分类整理好的,所以肖姝玥看的时候也不是太费劲,把最后一份看完放到她的手边,肖姝玥缓缓开口道:“他们的争执哪里只是因为这件事!”或许这件事牵扯到了温语澜的事在他们起争执的原因中占了少部分原因,但却并不是他们起争执的全部原因,充其量它只能算是一个诱因,或者说是一个借口,让他们能借着这件事,把自己不同的想法和所希望处理事情的方式都清楚地摆在了彼此面前,并且两个人都希望对方能够认同自己,不过结果显而易见,他们都没有能够成功的劝服对方。
肖姝玥没有把话说的太清楚,问的人听着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抬头看着肖姝玥嘴角刚动了一下,正巧在这时门外的小丫鬟进来回话说傅明辰过来了,肖姝玥说了句:“你先出去吧。”看着她没了再问的打算将收好的请柬拿着往外走,肖姝玥又再次开口道,“既然那些消息已经被断了,你们之后也别再提起了,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于一个姑娘家的声名,总还是不好的。”
锦州也是一个大州市,虽然说最近已经不能和之前花朝节那几天的热闹相比了,但也绝对还是人来人往,和冷清是半点都挂不上边的,只不过,任凭外面的这份热闹有多喧嚣,也丝毫感染不到坐在自家院中不断地酌着酒的人。
坐在一旁的通判本来是刘义叫过来一起喝酒的,可是他来了之后刘义却只是一个人在那儿一杯接一杯的自斟自酌。
一壶酒很快没了大半,陈通判是知道刘义家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的人,所以也能理解他为什么想要喝闷酒,坐在那儿犹豫了几下自己究竟该不该劝,最终陈通判还是因为对刘义这种喝酒方式的不习惯而开口劝道:“大人先吃些菜再喝也不迟,这样下去万一让嫂夫人看见了,也会担心啊!”
“她啊……”又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尽,刘义似乎是笑了一下,可不知怎的,说出口的话却有些颓唐的意思,“是不会愿意再管我的死活了。”
自接到刘宇泽的死讯时起,刘夫人就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的和刘义说过话了,或许她知道这种事情怨不得他,可是迁怒大概是人生而就抹不掉的本能,刘夫人还是无数次的抱怨着将那些怨恨的语言加诸于刘义。
她有时候会说他不该把刘宇泽管的那么严,总是拘着刘宇泽,以至于让他在压力下才想到要去别的地方游玩,如果不是去了那个没有他们在的地方,他也不会出事;有时候她会说他不该同意刘宇泽的提议只让颜儿和阿良跟着他去,如果能多派几个人跟着,刘宇泽也不会孤立无援,以至于被人害了性命;更有时候,她还会说,凶手不可能只是颜儿和阿良,他已经坐到了一州知府的位置,竟然半点不想着要为儿子找出真凶报仇。
这些话刘义没法反驳,甚至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刘宇泽的死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有刘义加以管束,按照刘宇泽那种胡作非为的样子,恐怕早就已经被别人状告下狱了。
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之后所留下的,无数与你人生相关的人与事,却不是同样可以在一瞬间就解决好,让一切都回到无事发生时的状态。
刘宇泽的死,于很多人而言是没有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无关紧要的事,就算是听说了,最多也不过是在心里唏嘘一下人生无常,可是他的父母,不是那很多人中的一部分,他们是那极少数的,和刘宇泽的人生紧密相连人,也是最不能平静接受的那少数人之二。
那句颓唐的话背后的情景陈通判能想象的到,可是他也没敢再随意开口劝解或是说别的什么,两个人就那么一句话都没有再说的在酒桌前坐了半晌,刘义忽然晃着酒杯自顾自地开口笑道:“‘是他自己活该,罪有应得。’你说,会有多少人会在听说那个逆子被杀后这么想?”
陈通判没敢随意接话,要他说刘宇泽的好话,然后说没有人会这么想,他开不了口,毕竟刘宇泽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别人也都看在眼里,可要是让他就这么顺着刘义的话说下去,又实在是像在落井下石,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况且刘宇泽就算再怎么也是刘义的独子,他还没有胆子大到敢当着刘义的面那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