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坊,位居皇城之外,洛水南畔。
因着坏境宜人,精致优美,京中勋贵高门,有很多便将府宅安在此处。
这其中,有一座占据了足足半坊之地,看着形如宫殿的巨大府宅,便是宁王府。
宁王杨淮幼年学武,少时从军,虽然不过才二十余岁,但在军中却已经待了有六七年之久,其中大半时间坐镇边境,率军抵御外敌,故而在军中素有声望,朝野内外也是皆有威名。
自从离军归京,距今已有两年。
这两年里,宁王杨淮虽然也收敛了一些锋芒,但依旧意气难掩,渐渐的便在周围聚起了一股势力,推着他往争嫡之路上走去。
杨淮心中本也有着不甘。
说起来,他只比太子小了不过三日。
论起文采,他或许要比杨洪稍逊几分,但若说起武功韬略,他又远在杨洪之上。
二人一文一武,本就是难分伯仲,两人的母亲也同样都是妃位,凭什么只因为杨洪比他早出生了三天,便可以为太子,他就要称臣,一辈子,甚至是子子孙孙,都要被杨洪压在脚下?
这怨气一直便有,故而在杨洪被册为太子之后,杨淮几乎立刻便请旨离京,远镇北地边军之中,为的就是不和太子见面,不愿意俯首称臣,直到两年前其母妃病重,这才赶了回来。
正因为其心中有着怨念,所以,当门下之人拥着他和太子开始争权时,他便也顺水推舟的踏上了这条难以回头的道路。
两年光景,他和太子处处争锋,凡事都要较个高下,不过因着两人都有约束,一直不曾出格,也没有闹出大事来。
而杨淮也是渐渐看清了,皇帝对他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是置之不理,甚至还有纵容之意。不管皇帝究竟是作何想法,但这纵容之举,都是不免让他的心中升起某种期望来,行事也越发张扬。
杨淮承认,他偶尔在深夜未眠之时,确实也曾经想过,若是太子杨洪有朝一日突然死了,局面会是如何?皇帝会不会直接册立他为太子?
但这也只是夜半难眠的一段杂思妄想,杨淮从未当真,也未曾深入考虑,至于为此而筹谋策划,那就更没有了。
只是,太子遇袭案的突然爆发,却让妄想照入了现实,直接将他牵扯其中。
当日太子在外遭遇刺杀的消息刚一传回来,杨淮便有了不好预感,等到听闻司马畅被擒,左领军卫被围,他的心中就更加不安了。
他和司马畅之间并没有关系,甚至都没有直接接触过。
他虽然桀骜,但该有的忌讳,他还是知道的,原本在军中也就罢了,既然回了京城,身为已经被封王的皇子,自然不能和领军大将再有太多私交。
不过,在京中流传的,说是京中诸卫军的将领们都倾向于他的那些言语,他其实也都知道。
这种张口就能来的流言,没有办法澄清,当然,他也没有想着澄清。
这本也无碍,便是皇帝听到了这些没根没据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眼下出了司马畅的事情,再回头去看这些传言,就成问题了。
特别是司马畅也在这流言之内,麻烦就更大。
世人总要给司马畅的谋逆之举找一个理由,而扶助宁王杨淮为太子,显然就是一个最好的动机。
所以,这风波一早便卷到了宁王杨淮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