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如宁玉所愿,我去买来了花雕酒,伴着夕阳,陪他一同去城门外赏了桃花。
三月的潼关郡,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宁玉那厮一身白衣坐在桃花树下独自饮着我买来的花雕酒,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笑意,仿佛占了我多大的便宜一样。
我站在树下抚着驴兄的脑袋,望着它股部从欢喜镇一路带过来的梅花枝,早已干枯干枯的,不由太息。
宁玉慵懒地伸直了腿,倚在树下仰头望向我,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一双桃花眼似是微醺,“小气鬼,喝你一壶花雕酒值得这般叹气?”
我幽怨地揪了一朵桃花,撒向他脸上,不语。
白天不懂夜的黑,宁玉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又怎么会懂得我内心的伤悲呢?
“居然有这么生气,罢了罢了,给你也喝一口。”他边说边拂去脸上的桃花,一张脸霎时比桃花还要灿烂。
他的手举着酒壶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人仍在树下坐着,而我站着,我们中间隔着一个驴兄。
我没有伸手去接。
我仔细望着他,“宁玉,你认识我阿爹吗?”
半晌,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他不再坚持,手收了回去,上半身又重新倚到树上,径自饮了一口,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住,“终于憋不住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跟我装傻到底呢。”
我心里一窒,果然是认识的。
黄昏,春风,桃花,美酒,驴兄,白衣的公子,此时这本该是惬意的,赏心悦目的,可是我却无端的觉得疲倦。
阿爹,静会方丈,孟桑,甚至宁玉,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一步步地,致力将我推向长安这个本该只出现在我的想象里的地方。
只是因为阿娘吗?
我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