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状似云淡风轻地跟我提议何不与孟桑一同来白云寺为董公子祈福,其实是早就预谋好的吧。所谓攻心为上,知道董公子去长安我心里必定难过不舍,于是佯装不经意的提出让我与孟桑出来散心顺带替董公子祈福。而我却不会有任何的怀疑,便高高兴兴的与孟桑一同上了山。
想必对孟桑他也没有说实话吧。交给孟桑的那封信亦是半真半假,不过是为了绊住我下山的脚步。
而这件白色的衣裳,这件白色衣裳当初亦是由他提议而带出来的。那天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恰巧路过,瞥了一眼我榻上放置的衣裳,无关痛痒地说了句佛门乃清静之地还是淡雅点为好。于是我便立即舍了粉色而将这件白色的衣裳装进包袱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白色衣裳是他来这人世一趟最后的私心。
他将他养了十六年的孩子从所有的过往恩怨中完好无损地剔除了出来,自己却从从容容地去赴死。
如果不是那天我恰好回家,甚至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尸体。这世上大概除了纵火的黑衣人之外,不会再有人更为确切地知晓他的生死。更不会有人身穿白衣为他披麻戴孝哭他葬他。
所以为了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私心,他佯装无意间提议我在白云寺要穿的淡雅一点。
只是试问这世间还有比白色更淡雅的衣裳吗?
他甚至连日期都算好,他在山下悄无声息的死去,我在山上懵懂地穿着白色的衣裳跪着佛祖,无形之中便是对他的一种吊唁。
原来世上最残忍的人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一心爱你的人。
他身不由己心机费尽仍想要给你写一个美好的话本,只是没有想到后来故事烂了尾。那抱着话本子的人重头再读时便字字诛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