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漓漓向来是晚睡晚起的,宓香替她点好灯火之后,便去休息了,门口有两个守夜的人,院子里还有值班的吴铭。
外头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天气越来越不温和了,今夜,院子里没有蝉鸣声。
“咚——咚——咚——”
寂夜里,响了三声敲门的声音,定是无赖青阳裴来了。
漓漓闭着眼睛,懒得搭理。
青阳裴直接推门而入,走至她的榻边。她没戴面纱,应该是睡着了,她安安静静地躺着,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她安静的面容是如此祥和灵秀,让他想靠近她。
姜漓漓觉得嘴被人轻轻地触碰着。也许是在姜越那儿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他吻她时,她竟然懒的睁开眼睛。
青阳裴小心翼翼的,怕把她吵醒,不一会儿,便抬起了头。
抬头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开眼睛,眼眸宛若星辰,肤若桃花含笑,他窘迫似的逃离了她的目光,坐在榻上。
她竟然,没有入睡。
姜漓漓非常平静地问:“你来吾殿中做什么?”
“来看看你。”
他要看就随他看呗,反正她也没损失什么,她继而又闭上了眼睛。
思量再三,青阳裴问她:“公主,你是否困了?”
“没有。”
“那……我可否同你一同入睡?”
哼,这会儿怎么不耍无赖直接爬上来了?看来她还是有点威严的。
“不可。”
“我沐浴了……”
这什么意思?他洗没洗澡告诉她做什么?莫名其妙。
“哦。”
“那我上床侍寝了。”
什么?侍寝?
男子与“侍寝”这词搭上边,是十分羞耻的,只有生性风流或由于各种原因自愿成为男妓和面首的人才会给自己冠上这样的字眼。否则堂堂男儿,又何须这样委曲求全?
他一定不愿意的,他骨子里清高稳重,这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他只是想利用她好日后行事。
所以她说:“不用了,吾知道你也不屑做这样的事。”
青阳裴有些自嘲地问:“你怎知我不屑?”
他从前清高骄傲,断然说不出如此轻浮低贱的话,他投怀送抱,千般讨好,只为得到一个女人的青睐,这种事,他断然做不出的。
但为了她,他愿意。出于真心,他愿,出于假意,他也愿。
他恨不得时时见到她,天天拥有她,盼她朝夕与共,谈笑风生。
姜漓漓坐了起来,把玩着自己手上的镯子,仍然平静地说:“青阳裴,我姜国举国上下都知道,你是珉国人,你珉国的人杀了我的父王,而我姜国又夺了你们的疆土。你虽是吾的面首,但你我心知肚明,我们是仇人,且不共戴天,你又何必成天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呢?你这样让我很是心烦。”
青阳裴的眸光有些暗淡,不知为何,他还是有些微的难过。她说他只是装模作样,她说他让她心烦,这样可不行。
他得让她感受到他的真心实意,他要让她也爱上他。
他知道她父王一事是横在她心头的横沟,她知道她的父王是珉国士兵所杀,却不知杀她父王的珉国士兵是他。
是他亲手杀了她的父王。
他庆幸她不知。
即使他已经如此卑微了,她都不愿多看他一眼。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不堪想象。
姜漓漓看不出他的情绪,他只说:“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杀了我?”
“这不是吾能左右的。”
青阳裴那双诚挚的眼睛望着她,他问:“所以你一直把我当作仇人?”
“难道你不是吗?”
“那只是你的想法……我从未如此想过。”
既然如此,她回宫那日,他又怎么会行刺她呢?又为何想置她于死地?
他说出这话,好像他自己都不信,于是他又解释道:“至少从你回来后就没有再如此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