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公子给阿翁请安是去外书房,我不能去外院,便由阿福陪着。因此暂不知阿翁与几位郎君是何模样。
公子回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他身上多了几件东西,笑道:“公子这一趟倒是满载而归。”
“这都是大伯父和二伯父给的,说在佛前镇过,叫我佩上。”公子将它们取下来给我收起,又道,“祖父说要给我几把扇子,大约明日拿来,你替我收起来。”
我答应着,笑道:“看来阿翁很喜欢公子。”
可公子却蹙眉,瞧上去不很高兴。“我总觉得祖父好像不大喜欢二兄。”
卫洵么?我回想了一下,这位小郎君在荣安堂总是举止温和有礼,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瞧不出有什么不讨人喜欢的地方。不过老夫人好像对他的关注也没有那么多——毕竟卫泽是长子长孙,而卫浚年幼机灵,他在其中并不算显眼。
“咱们才来,这也说不准。”我说着,又想起一事来。“阿翁寿辰还有一月,公子要预备什么礼?”
“除了画一张画、写一幅字,我也没有什么了。明儿把那雪浪纸找出来。”
周老先生跟着我们到了姑苏后不知所踪了两日,然后终于醉醺醺回到小院,说要给几位小郎君一同上课,条件是要后花园一角酒窖的钥匙。
阿翁当然是没有不允的。不过很快周先生就气急败坏起来——因为阿翁派人早早移走了酒窖里的积年美酒,只留下了一些喝起来与米汁无异的酒酿,并且义正言辞是为了周先生的身体着想,于是周先生只好吃了这个闷亏。当然这是后话了。
公子去上课的时候我就在院子里做针线,和新拨过来的丫头们聊天。她们大多和我年纪相近,坐在一处时便说一些卫家旧事和姑苏奇闻。
“......依我说,大夫人才是这天下第一得意人:自己替老夫人把着中馈,两个郎君一个是长子长孙,一个是老夫人跟前最疼;大郎又这样前途无限。听说大郎今年考评很好,说不定要升迁呢。”
我好奇:“大郎是做什么的?”
那名叫茜云的丫头就说道:“你原来不知道?大郎君是这里的长史呀。”
“那二郎君是做什么的?”我追问。
“二郎君没有做官,他替府里打理那些庄子土地。好像是当年屡试不中。”
另一个叫做小叶的丫头就接下去说:“说起二郎君,倒要说说咱们这位二夫人。”
“二夫人有什么好嚼的?她待下人也宽,脾气又好,大姑娘还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茜云不解。
小叶叹道:“可不是么!最可气就是这里,大姑娘的容貌性情,女工诗书样样都好,可就是不得老夫人和阿翁的喜欢;二公子也是,只是老实了些,就没那么出挑。二夫人就为着这个处处给大夫人压一头,我都替二夫人不平。”
我笑道:“再怎么说也是主子,轮得到我们做丫头的不平?你那个扇套做的如何了?”
小叶吐吐舌头,道:“再有几针就好了。晚上你拿给公子瞧瞧,若不好,我再改。”
“公子这上头倒不太挑,要紧夫人眼里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