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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第一次看见裕如公主的时候,她还叫阿丫,一身破麻衣服躲在马圈里,身上的味道难闻,脸都沾着那些不洁之物,不停地对着薛媛大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是薛媛亲手将她扶了起来,帮她梳洗换装,教她礼仪举止,引着她去见了张琮——她那同父同母的亲生弟弟。
张琮一见她那个瑟缩的样子就皱了眉头,满面的嫌弃。
在他看来,这个人就是他的污点。
这只会让她更加畏惧他,也更依赖薛媛。
但薛媛是个不能见人的人,所以无法管她许多。
再后来,阿丫在詹隽儿的保护之下,终于得了个复归公主的名分,住在后宫之中,总想学好那礼仪,却怎么都学不来,时时要闹笑话,詹隽儿每次提起她的时候,都有些感慨。
“心眼真好,可惜经历太多,还伤过头,有些傻笨,倒是常念着你的好。”
薛媛虽然知道今生再见这位公主,肯定不会是前世那个狼狈的样子,但是眼前这个人,和前世那个瑟缩在她后面,小声叫:“薛妹妹救我”的人,就是重合不起来。
不过是早归朝几年,真的会让一个人的气质发生从内到外的改变吗?
这真是前世那个有些傻笨的阿丫?
裕如公主见楼下有人,脚步略微放缓,似是认了一下,方才露出了个温和的笑容:“好像是薛家的那位大小姐?身边的这位也是好模样,是谁家的小姐?我却不认识了。”
薛媛和詹隽儿齐齐蹲身施礼,口称:“公主万安。”而詹隽儿则是笑道:“回殿下,小女儿姓詹,是鸿胪寺卿詹庭芳的女儿。”
裕如公主听见,笑得更温柔了,偏还有些不怒自威之意:“原来你就是詹家二房的那个小姐?常听人说临江双姝,今日我倒是见识了。”
说着,裕如公主又看向了薛媛:“听说薛大小姐前段日子病得厉害,上巳节会都没见出来,如今是好了?”
薛媛看着她那貌似真诚,但就是令自己觉得别扭的笑容,笑得比更加得体大方,回道:
“多谢公主记挂,说起来前些日子公主祈福的盛景,小女没能看到,心中实是遗憾。不过到底是公主仁德之心,恩泽天下,所以小女的病就好了。”
詹隽儿听她这么说话,不由惊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而楼梯上的卞姑娘也看向薛媛,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她虽然讨厌薛家人,知道这位薛大小姐虽然好动却有礼,但绝对不是会说这种奉承话的人。
倒是裕如公主不了解薛媛的性子,现在听见这话不过眉尖轻挑,一股子倨傲的劲头:“算不上仁德,不过是解父皇烦心罢了。我也要回去了,二位小姐慢慢逛吧。这月末是母后的寿诞,到时候二位姑娘可都要来呀。”
“自然。”薛媛笑得更情真意切了,“皇后千秋华诞,臣女自然要去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