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早晨,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照进一间宽敞的现代公寓,在纤尘不染的地毯上洒下一片光明。这是驰早的住处,坐落在夜合市大学城附近。站在窗前,可以把整座大学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驰早正在吃早餐。
餐桌靠着窗,他整个人沐浴在明亮的晨光里,玉人一般俊雅。身上的灰色毛衣,与房间的北欧极简风很相称。
驰早端起咖啡杯,送到唇边,眼睛却在读着学子网里,关于当前世界经济格局的讨论帖。
读完以后,他有些观点与帖主背道而驰。琢磨了一会,驰早放下咖啡杯,开始写回帖。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屏幕上赫然显示:袁女士向你发来视频邀请。
驰早顿时觉得头大,但也只得合上笔记本,万般无奈的点了接通键。
“妈。”
视频那头是一位优雅的中年妇人,身穿高级套装,妆容精致,神采飞扬,一看就是都市精英。她见到屏幕上儿子英俊的脸,立刻露出笑容:
“早啊,驰早。你在做什么?”
“吃早饭。”
“是么,那我为什么看到餐桌上有笔记本电脑?”
真是太大意了。拿起手机的瞬间,一晃而过的画面居然还是没逃过袁女士的火眼金金。驰早把电脑往边上推了推,端起咖啡杯,装作不在意的说:“在吃呢,刚只是看了一下学校的课程。”
“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一个人住,饭都不专心吃了?”
驰早没说话。
袁女士很快又换上一张和蔼的笑脸:
“给我看看你早餐吃的什么?”
驰早在心里叹了口气,但知道此时还是顺着袁女士为妙。他把摄像头转过去:“看吧,有吐司、煎蛋、蔬菜色拉,还有鲜榨果汁,是不是健康美味营养均衡^_^?”
“上次视频就见你吃这些,你又不是控制体重的中年人!现在身体还在长,总吃这么素,营养怎么跟的上?明明在一座城,家里阿姨做的饭不要吃,非要搬出去,这叫资源浪费!你是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没必要在洗衣做饭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吧啦吧啦吧啦,袁女士说个不停。驰早把手机靠在一边,边吃早饭边随便应付着。
都市里,像袁女士这种雷厉风行的成功女性越来越多了,事业家庭两手抓。在外是叱诧风云的女总裁,在家是奉行精英教育的虎妈。
不过驰早这两年突然发现,无论社会地位多高,读了多少洋书,袁女士的骨子里,居然还是典型的中国式老母亲,控制欲极强。从小教育他独立,等他真的到了可以独立的年纪,反而接受不了了。
袁女士对他逃离自己的魔爪,搬到学校附近住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他这里每天有阿姨买菜打扫,对比住校的同学,不知条件好了多少,袁女士还是能找能理由抱怨。
驰早一边听,一边静静的等着下文。
他了解袁女士。这位日程表满到爆的总裁大人,一大早给他打视频,肯定不是为了对已成事实的事情发牢骚,她后面一定有戏。
果然袁女士说着说着,语气缓和起来:“……我虽然不赞成,还是同意你搬出去,这是对你的尊重,但一家人还是要多聚一聚。这样吧,这周末不出差,我定了一家温泉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泡温泉吃日料。你把时间空出来,周六早上,我让司机去接你……”
套路未免太明显了,驰早琢磨着。袁女士一上来就揪他的错,让他处于下风,紧接着打亲情牌安抚,再不容置疑的安排好他出行,怎么想都觉得有诈。
他决定先试试水:“我这周末有事走不开。”
果然,袁女士说:“这怎么行,我都跟唐教授一家约好了。他们刚好也打算周末过去。大家好久没一起吃饭,趁这个机会聚一聚,你缺席多不礼貌。”
驰早面不改色:“我下周有个英语辩论赛,这周末得抓紧时间准备材料。反正唐闻馨跟我一个班,唐教授在学校也能见到,我今天找他们道个歉解释一下?
袁女士有点不耐烦:“你不用找他们,有什么变动我跟他们说就好了。”
驰早暗笑,显然还没约。袁女士才不会傻到不搞定他就安排别人。
袁女士继续不依不饶:“一起吃个饭用不了多少时间。大不了吃完,你再回去。”
“真的走不开,这次比赛是A大对B大,压力大着呢,可能要占用一整个周末。”
袁女士不爽:“你哪来这么多事?今天这个比赛明天那个比赛……”
驰早微笑:“我现在还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度假这种事,自然往后排。你不是常提醒我外面的好学校竞争有多激烈吗?这些比赛,都是为以后的留学申请做准备……”
袁女士语塞,这小子居然拿她刚说过的话打对付她。她正思忖着怎样调整谈判策略,却看见驰早身后,有个人朝自己走来。
许洛斐穿着睡袍,一边打哈欠,一边笑嘻嘻的打招呼:“早上好啊,袁阿姨!”
袁女士换上一副笑脸:“是洛斐啊,早上好,你怎么在这里?”
“我昨晚跟驰早一起准备辩论赛材料,弄到很晚,就睡这了。”
袁女士满脸怀疑:“你也参加英语辩论赛?”
“不不不,我当然不参加。我是帮驰早准备哈哈哈……”
洛斐接着说:“袁总,驰早这周末确实没时间。除了准备材料,他还得陪我去一趟爷爷那里,老爷子早就催着我跟他过去了。您放心,有我看着您家驰早,绝对不会让他只闷头学习的。”
袁女士艰难的思考了一番:“……那……好吧,如果真要见长辈,驰早要注意礼节……你们准备一下该去上课了,我让陈阿姨做了一些骨汤,中午的时候送过去……”
袁女士终于关了视频,整个世界清净了。
洛斐得意洋洋:“怎么谢我?靠着我非凡的说辞,帮你挡下了一场鸿门宴。”
驰早觉得好笑:“非凡的说辞?一共就说了这么几句,还漏洞百出。袁女士信你才怪。她不过看在是你……”
“你别管我是靠说辞还是靠后台,总之你要谢我就对了。不然你参加再多比赛都没用,还是得去见唐闻馨家长。”
许洛斐打着哈欠在驰早旁边坐下来:“我说你们这些乖乖仔,就是弄不明白,天下父母都一个样:得寸进尺!所以从开始就要懂得降低他们的期望值。像我,平时不着调,他们都准备好安排我出国了,结果我就考上了A大,哈哈哈,老爷子要啥给啥。你呢,从小在他们期望值内,次次考第一都没用,一个不小心,人生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驰早没理他,打开电脑继续写学术帖。不过他知道,这次能逃脱确实多亏了许洛斐。
能让袁女士这种中层资产阶级低头的,只有洛斐这种大资产阶级财团家族。
袁女士对许洛斐,一直爱恨交加。一面为驰早能交上这样的贵族密友而欣喜,毕竟是旁人想攀都攀不到的人脉。另一面,又时刻担心,这位轻浮浪荡的二世祖,把她一手栽培的精英儿子给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