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你别着急，”魏素芬插话说，“要不先招募一个演大树爷爷的，把居委会的演出对付过去。”

“对啊，之前剧团招新的时候报名的那些孩子们呢？”高思思问。

“别提了，”陈医生答，“他们的家长大多是冲着成鑫来的，成鑫出院了以后，那些家长觉得猫剧团是小孩子玩闹，就都流失了，只剩了两个孩子，都小，演不了大树。”

“那就先让冯阿姨发个募集贴吧。”高思思说。

已经出院和家人团聚的大导演成鑫，现在正在开车回市里的路上。他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以前都是越过节越忙。因为去年出了车祸，他缺席了元旦档期最重要的音乐剧《卡门》，而今年的重头戏《费加罗的婚礼》还在筹备中，他今年终于有空元旦的时候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一趟了。

他老家离他工作的城市有六百多公里，是一个小县城。成鑫的家在一片职工宿舍里，九十年代初的建筑，很多排整齐的红砖房。他家是个普通的两居室，成鑫在这里一直住到高中毕业，现在也保留了他的一间屋子。他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次成鑫骨折，只是给金蕾打了些钱，也没来看他。老人看见儿子儿媳和孙女，还是很开心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度过了一个下午。

晚上吃完晚饭，成鑫的爸爸说要和成鑫谈谈，于是两个男人进了里屋。

“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成鑫的爸爸已经退休好几年，头发花白，他以前是做。

“什么话？我工作怎么办？”成鑫还以为爸爸是在开玩笑。

“我和你妈年纪都大了，我听说你导演的位置被人顶替了，就别干了吧。回来让小叔给你在县里安排一个职位。你是大学生，又能写，肯定没问题的。”

“剧团和我续约了啊。”成鑫疑惑地看着父亲。

“续约了你可以不签嘛。要我说，你之前那份电视台的工作是极好的，怎么不干了呢？现在倒好，出个车祸现在的单位就把你踢了，你听听，还得续约，要是你有编制，肯定没有这回事。”

“电视台那份工作是晚会导演，不是舞台剧导演啊。我想当的是舞台剧导演。怎么回事？爸爸，你们不是已经支持我的工作了吗？”成鑫有点儿诧异，他还记得他大学毕业那会儿说不回老家，要当导演，父母反对了很长一阵子。但是听说他要结婚后就不提这茬了，金蕾都不知道他父母曾经反对过，现在成羽都九岁了，怎么忽然变成要他回老家了呢？

“我是支持你有一个安稳有保障的工作。在省城没有的话，在这里我这几年还能给你提供一份，过几年你小叔也退休了，你想要也没有了。”成鑫的爸爸语重心长。

“我不想要，咱们县连个戏台都没有，看电影还得去临县，我回来根本没有戏给我导。”

“那你就别当导演了啊，有什么好的？看戏的都是傻子，演戏的都是疯子。”

谈话至此彻底摊牌，成鑫的爸爸一直上纲上线，说他不孝，说他不务正业，成鑫一气之下，连夜带着老婆孩子跑回了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