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知新好像有点儿懂了。

成鑫上完厕所回来，发现屋里气氛又变了，范知新主动跟他说：“成导我应该唱出声音来。”于是成鑫又带着她跟伴奏合了一遍。这次她唱的十分认真，虽然声音还是不够大，但是至少是在唱了。

成鑫放下心来，教了她几个听伴奏找音准的技巧，并且帮她把歌曲切分的非常细，换气的部分都仔细地做了指定。其实范知新只要好好唱，声音真的很好听，给这部舞台剧增添了不少亮点。

下午，是李孟的个别指导，如果说上午的范知新是唱歌声音太小的问题，那李孟就是唱歌声音太大的问题。高思思中午吃完午饭就回剧院了，成鑫想到要一个人面对这个顽固的小男孩，不禁有点儿头疼。

李孟这次来的时候举着手机，他听了成鑫上次的话，自己用手机学习识谱来着。李孟自我感觉良好，成鑫却觉得他什么也没学。稍微交流了一下，成鑫发现，首先李孟是从网上找了一个全是字和图的帖子来学，而不是视频，其次他从来没见过钢琴，所以帖子里关于音高方面的说明他全部跳过了。他花了大力气学会了看着五线谱念出来每个符号的唱名，节奏和音高一概没有，然后李孟今天是特意来问成鑫：“这有什么用啊？”

“是没用，让我想想怎么和你解释……”成鑫扶额。

疗养院是在深山里，网络不好，成鑫想下一个钢琴软件，也没有成功。他只好先从李孟手机上的几个谱子入手，给他讲了每个符号代表的音高和节奏，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李孟不停地恍然大悟。但是他有很多地方已经形成了错误的观念，成鑫努力纠正也没成功，他有点儿后悔，那天要是不着急，给他做一个简单的识谱启蒙，现在也不会这么糟。

“好了，谱子的事就讲到这里吧，你来唱唱舞台剧里的歌。”成鑫点开笔记本电脑里的伴奏。

成鑫先点开了没有人声纯伴奏的文件，又点开了加入人声的伴奏文件，果然和成鑫在排练时候听到的一样，用没有人声的伴奏时李孟唱的尚可，一使用有人声的伴奏李孟就扯着脖子喊。他也不是不知道，说了几次也不改。

因为前面教李孟识谱拖得时间有点儿长，病房门忽然开了，成羽来看爸爸了。

成羽推门的时候，李孟正在练习最后一幕大团圆的合唱，伴奏里人声特别多，他也唱得格外声音大。这首歌成羽也听了几十遍了，于是她随口跟着唱了起来。奇怪的是，李孟听见成羽在唱，就自觉地把声音放小了。

成鑫问李孟：“为什么成羽一唱，你就知道把声音放小了啊？”

李孟挠挠头，回答说：“高阿姨说剧团是一个整体，应该互相帮忙，剧团里其他人唱的都不好，我就应该大点儿声为他们打掩护，而成羽已经唱的很好了，我就普通地唱就行，如果是成导你唱，我就应该小点儿声，突出你的声音。”

“这都是谁教你的？”成鑫继续扶额。

“高阿姨说的。”

“高阿姨她大概不是这个意思，”成鑫这点儿判断能力还是有的，“说到高阿姨，这儿有一段她录的排练视频，咱们一起听听。”

笔记本电脑里放起上节课排练的时候最后一幕的场景，这是高思思上午备份到成鑫的笔记本里的。成羽也高兴地凑过来看。李孟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合唱中很突出，开始很骄傲，后来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起到掩护的作用，还破坏了音乐的平衡，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终于，李孟答应不再这么唱了。

成鑫又教李孟如何使用领带夹式麦克风，如何一边唱一边听自己声音与伴奏是不是合拍，如何用很小声地唱也能利用麦克风发出很大的音量，到疗养院的医生把晚餐送来的时候，李孟终于唱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