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被帮助与感恩

两个小姑娘在疗养院的晚饭开饭前离开了成鑫的病房，回自己病房吃饭。成鑫自己一个人吃完晚饭，算算魏素芬应该是下班了，于是拄起拐杖去儿童住院楼魏青的病房里找她。之前他拜托魏素芬合成《三只小猫》背景音乐和音效之后，就很久没看见她了，也不知道做得怎样了。成鑫本来想先打个电话问问，却发现自己压根儿就没存群舞演员的手机号码，而他为了躲记者刚换的手机，也没有电话记录。

结果在半地下室魏青的病房里，魏素芬不在，成鑫遇到了带着几个志愿者正在给小孩子们喂饭的冯慧兰。这间病房里都是两岁以下先天性患病的小婴儿，需要人喂，护士们又忙不过来，所以孤儿院那边经常组织志愿者来帮忙。

冯阿姨今天穿着深棕色的毛衣和黑色的裤子，和其他志愿者一样系着白色的围裙，在人群里虽然个头很小但还是很有威严。她这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喂孩子的手法可比高思思啊魏素芬啊利落多了，小孩儿刚一张嘴就一勺子塞进去，十分有效率，还能顾得上指导旁边的新手志愿者，还有和成鑫搭话。她听成鑫说明了来意，手上完全没有任何停顿，眼皮也不抬地回答他说，她也有好几天没看到魏素芬了，魏青十分想念妈妈。

成鑫忽然想起来，如果没有变故，今天晚上正是罗曼剧院的《卡门》初次公演的日子，魏素芬是那部剧的演员，而他是那部剧的前导演。那曾经是成鑫最重视的工作，为此废寝忘食不管家里的事搞到要离婚，如今竟然忘得一干二净，连初次公演这种事都忘了。作为剧团的正式成员，想必魏素芬这几天都累得要死，估计为了不耽误演出，借住在城里的小姐妹谁家了。这种忙的要死的时刻，他还拜托魏素芬做这么需要时间的事，真是没长脑子。

魏素芬的儿子魏青是先天性脊柱裂，身上多处畸形，他的脸从外表上看就是五官都挤在一起，面容十分可怖。他现在已经吃完晚饭，安详地睡着了，似乎已经习惯了妈妈有事不在。成鑫发现自己以前要求大家为工作做出牺牲是十分不近人情的，因为除了演员本人的牺牲，演员家人也做出了很大的牺牲，这么小就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成鑫是吃完自己病房配送的晚饭来的，进门的时候，这边犹如打仗一样的的喂饭也已经到了尾声。冯阿姨整理完自己用过的餐具，统一交给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志愿者去清洗，自己一边擦手一边问成鑫，圣诞剧《三只小猫》还缺什么。说起来《三只小猫》的演员有一半都是来自他们孤儿院的孩子，冯慧兰作为孤儿院的负责人，也算是相关者。她叫成鑫对她不用客气。

到这个阶段应该考虑舞台背景、大小道具、服装了，成鑫说了几样，冯阿姨想了想，说，舞台背景和小道具如果可以用硬纸板做的话，她可以带着孤儿院的孩子们想想办法，成鑫说好。不过成鑫这次是空着手过来的，说不清楚到底都需要什么，也没有设计图，于是两个人互相留了邮箱。

成鑫向冯慧兰讲了下午的时候范思琪多么能干，一直不苟言笑的冯阿姨笑了，眼里流露出罕见的温柔。她说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就是命运太坎坷。

成鑫返回自己的病房，发现老婆已经到了。金蕾今天依然是穿着驼色的大衣，一手一个大包，里面是成鑫的换洗衣物。她看见成鑫，捶了捶自己的腰，说：“今天下班晚了，晚饭还没吃，一会儿吃你一包泡面。”

成鑫想到，他这次住院自己几乎没有在疗养院里洗过衣服，小件是金蕾在疗养院的水房里洗，大件是金蕾带回家洗，全都是老婆的事。而金蕾平时要上班，要照顾家里和孩子，还要再抽出时间照顾他，确实十分辛劳。想到这里成鑫忽然觉得十分感动，情不自禁地从背后抱住了正要去水房打热水泡方便面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