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事,从来不是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的。
许多事都是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背地里风云诡谲,变化多端。
徐玉笙不敢拿徐家二院上下二十几口人的性命冒这个险。
伴君如伴虎,这道理,他懂。
“赵将军,言重了。”
徐玉笙提过茶壶给他续上了茶。
雪白的茶盏里盛着琥珀色的茶水,几片茶叶浮浮沉沉。茶香萦绕在两人鼻间,耳边依旧是花鸟屏风后那位女子指下筝的声音。
女子指尖下的古筝,声如山涧泉鸣,曲似环佩铃响。曲调的空灵之声让人忍不住回想起山谷间的幽兰,遗世独立。
温相元端着一碟桃酥搁在二人中间,“寿福斋的桃酥,刚做好的,特让人买的。”
大抵是看出来二人尴尬的境地,温相元过来缓解了一下气氛。
徐玉笙颔首谢过,动作轻轻地拿起一块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温老板有心了。”咽下一口桃酥,徐玉笙不忘再次感谢他。
温相元笑了笑,没说什么,又从桌子旁走开了。
“赵将军,仅凭你我二人之力,不敌陈相半分啊。”
沉默许久的徐玉笙终于开口了。
“廖远清功高震主,圣上迟早有一天留不得他了。”赵为川淡淡一笑,胸有成竹。
“即便有朝一日,圣上有意对廖远清除之而后快,但是,东朔国战事未平,圣上就不得不仰仗他兵马大元帅的身份重用他。再说了,廖远清军功无数,要除掉他,圣上还没有切实扳倒他的证据。”徐玉笙抿了口碧螺春,缓缓道。
“圣上只要动了除掉廖远清的心思,我们就不怕找不到扳倒他的证据。”赵为川信誓旦旦地说道。
徐玉笙放下茶盏,盏中的茶水因剧烈的力道溅了出来,几滴茶水渍落在他手边的桌子上。
徐玉笙的目光扫了一眼窗外,“赵将军,时辰不早了,若是我回去晚了,徐玉司会疑心的。”
赵为川扯了扯嘴角,笑道:“那好吧,徐兄,我差人送您回去。”
“不必了。”徐玉笙伸出手,“赵将军,出了茶舍的门,多少个眼线盯着我们两个人,我们也未必可知。万一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中,你我二人未必担当的起。”语毕,徐玉笙起身离开了寻音茶舍。
见徐玉笙匆匆就离开了,温相元坐到徐玉笙方才的座位上,问道:“如何?”
“徐玉笙还在犹豫。不过,他会同意的。”赵为川望着徐玉笙离开的方向,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果断道:“因为,不止我一个人身上背负着全家几十口人。”
温相元垂下眸子,目光停留在徐玉笙那杯凉了的茶盏上。
瞧着外边的天色渐晚,赵为川付了温相元的茶钱,乘了马车回了赵府。
言府。
“二少爷,老爷回府了。”启加从言家大门一路小跑进了言长帆的住处,竹栖园。
言长帆将左手手心里捧着的几颗黑棋子随手扔到一盘死局的棋盘上,拂了拂袖子,问道:“爹爹现在去了何处?”
启加拍了拍自己灰布衫上的尘土,又道:“小的刚才看老爷走的方向,应该是夫人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