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夜晚的山林比起白天,热闹的多。
淅淅索索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大型生物的低吼。
山林半山腰的一间岩洞,说是岩洞,但看起来更像是人为掏空出来的一个临时避难所。
木柴“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个少年的低喃,声音略显稚嫩。
“划痕虽多,但应该无伤大雅,主要还是因为这条梭形动态构纹的崩溃引起的。唔……修的好、应该。”
火光映射的身影,在岩壁上摇曳着,看起来有些狰狞。
但若是只看本人的话,与狰狞一词完全挂不上钩,准确来说,是狼狈。
少年名叫白启,听村长大叔说,白启今年15岁,风华正茂的小伙子。
纯黑色的短发挂在额前,本应映衬出少年的年轻与活力,但粘在上面的几片树叶却是更加凸显狼狈。
一身兽皮套装,配上一双兽皮长靴,看起来倒是略有一番异域风情,如果没有那布满全身的血痕的话。
白启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兽皮卡片,思索片刻,轻微地点了下头。
解开绑在身上的工具包,平铺在地,一排整齐的制卡工具映入眼帘。
随手抽出一把刻刀,刀尖很钝,刀刃更是没有开锋。
“先磨平断裂的构纹……嗯、这两条线形静态构纹也有点崩溃的迹象,磨掉好了……”
这是白启在制卡时候的习惯,听他自己说,把该做的事用嘴复述出来,有助于他集中注意力。
处理完卡片的白启,转身翻开自己的背包。
“斑角鹿的血、角……高品质的生岩矿、两块,还是三块好了……蛇藤的根茎……没有了么?算了,花木藤也可以。白俭,进来一下。”
白启把所有的准备材料拿出来后,回头向岩洞外轻喊了一声。
从洞外进来的少年,和白启身上的衣服如出一辙,同样的衣着,同样的满身血污,不过体型要比白启大了两圈不止。
白俭是白启的便宜弟弟,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据老村长说,他的确比白启小,虽然看起来不太像。
生性跳脱的白俭,此时的脸上却挂着满满的怒火,棕褐色的短发在火堆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发红,就连黑色的瞳孔都被映着摇曳的火光。
嘶哑的嗓音透着疲惫,“怎么了?”
白启指了指放在地上的材料,说:“卡片我看了一下,应该是可以修好的。所以,收拾材料的事,交给你了。”
“好。老样子么?”
“嗯……你先准备个石碗,再把这几块生岩矿磨碎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来。”
白俭点点头,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捡起一块稍大的岩石,开始制作石碗。
白俭左手握住一张卡片,右手成刀,能量输出,白色光晕在卡片上一转而逝,“唰唰唰”几下就把一块不规则形状的岩石,切割成了一块标准的立方体。
虽说是石碗,但在这种情况下,白俭可顾不得去打磨成碗了。
这张不知名的波刃卡是白启专门制作的,上面足足用了四条弓形动态构纹,小可一指宽,大可一人长,可以说是白启目前的巅峰之做了。
可惜的是,制作出来的效果有些不尽如人意。譬如,锋锐度一般,对于那些皮糙肉厚的大型生物来说;能量消耗太大,对于白启和白俭这两个野路子卡师来说;控制起来比较麻烦,对感知要求比较高等等……
所以做出来之后,就被白启送给白俭当成一种工具卡兼练习卡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岩洞,就是这张波刃卡的杰作。
一张兽皮跨过火堆,飞向白俭。
“把它铺在石碗里再磨生岩矿。”
白俭看了看手里的兽皮,问道:“这是那头地脊魔犀的皮?”
白启一边小心翼翼地削着花木藤的根茎,一边回答:“嗯,一次实验里,我发现地脊魔犀的外脊皮很好用……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好用,非常好用。”
白俭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地脊魔犀的皮有多好用,地脊魔犀就有多难杀。想到当时的场景,白俭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白启削好了花木藤的根茎,拿起装着斑角鹿血的小瓶子,把削好的花木藤折成三段浸泡在里面,用手轻轻地摇晃着。
两个人围着火堆,做着各自的工作,一时相对无言,气氛却愈发地沉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俭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眼睛看着跳动的火焰,轻声问道。
“村子彻底毁了,是么?”
晃着瓶子的白启,手很明显地顿了一下,随即继续摇晃,没有作声。
他不想回答,因为答案很明显,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看到的,不是幻觉。
白启不敢去想,村子是两人的家,里面有他们两个的亲人,有他们两个的回忆,有他们两个的一切。
“畜生!”白俭发泄地锤了一下地面,溅起一阵灰尘,火焰似乎都害怕地躲避了一下。
白启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摇晃着手里的瓶子。
白俭默默站起身,把研磨好的生岩矿连同石碗一起放在了白启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