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陈炫之被这俩忠实的仆人给感动了,不过他既没有拿起饭碗,也没有去夹那梅子。
倒不是因为他觉得那样不公平自己会不好意思,而是——即便是上辈子再苦再累,他也没吃过这梅干伴饭的呀!!!
难怪自己醒来的时候闻着两人满口大蒜味,合着是实在没吃的了只能嚼点儿大蒜解馋。
“你们怎么不吃梅子?”他问。
“唔唔,不爱吃不爱吃。”两货一边吸口水一边回答。
“唉,”陈炫之轻叹口气,“那大蒜呢?白天你们不是吃过蒜了吗?”
阿哈停住动作,含着满嘴的饭粒回答:“您不是讨厌蒜味儿嘛……”
陈炫之又要感动了……
“不行不行!”最终,他放了碗筷,一抱胳膊,摆出一家之主的风范道:“这日子可没法儿过下去,得想办法赶紧弄钱!”
阿哈又看了眼那碗里的梅子,咽了口口水回答:“哈,可是少爷我们告诉过您了呀,咱得等到秋收了才有钱,商税和店租也是那时候收呢!”
陈炫之问:“一年收一次吗?频次怎么那么低,应该一个月收一次。”
阿哼摇摇头:“哼,那可不行啊,商铺那么多,庄上就我和阿哈两个,每个月收可收不过来。要是碰到那种很难搞的商户,拖欠或者有意逃税的话,那我们一个月时间净上街收税了,其他啥也别想干。”
陈炫之想了想,又问:“那咱一年能收上来多少钱?”
阿哈:“哈,扣除纳给朝廷的粮食和财税,咱还能有大约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是多还是少?”
阿哼:“哼,对普通人家来说,二两银子一个月吃喝没问题,一年要是能有个三十两银子可以过小康日子了。”
陈炫之在心里算了算,虽然远没有想象得多,还是很不错的:“那挺好的,等秋天到了咱收上来钱,我保证再不犯傻,再不花五两银子搭一次公交了。到时候天天大鱼大肉,从年头吃到年尾!”
阿哈闻言,非但没有感激,反而连忙插话:“哈,那可不行啊,少爷,五百两银子可不能全给咱自己花销了,咱陈家运营着整个新柳镇,有各种责任和义务。比如这条路面破了,那边下水沟堵了,还有每天白天的牛公交、每天晚上的打更人,都得从咱家出——根据往年的经验,差不多得四百五十两银子呢!”
陈炫之讶异:“啊,四百五十两?那岂不是咱只能靠五十两银子过日子了?这跟普通人家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阿哼有些伤感地放下碗筷,叹了口气:“哼,其实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老爷还在世的时候,咱家最好一年收的钱粮再加上自家运营的布匹买卖,相当于两千两银子。可是后来随着周边几个村镇的竞争,货流减少,商铺不景气也就慢慢关门,税收和房租就收不上来了。唉。”
原来如此……
在现代社会生活过二十多年的陈炫之对这个太了解了,无数的城市因交通而兴起,又有数不清的城市因交通而衰落。商业和利润就在城市的此消彼涨之间来来回回。
看来自己拥有的这个新柳镇遇到了“枢纽地位衰落”这个历史性难题。不景气的商业只是一个前兆,如果势头再不能得到扭转,只怕到时候走的就不仅仅是商铺和税收,生活在新柳镇的人口数量也会减少……
人口减少,货流减少,商业衰落;商业衰落,利润减少,人口也就减少……
总之是个恶性循环。
但是,陈炫之毕竟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青年,就这点古代小农经济的发展瓶颈而已,对他来说简直太简单啦!
陈炫之拍拍胸脯,气壮山河地说道:
“哈哈哈!不要怕不要怕!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听过没?到时候咱勒紧点裤腰带,一年不是还有五十两存银么?咱做个计划,就拿出二十两作为一年的吃喝。省下来钱然后再低价卖掉几块地,凑个一百二百的白银把那条跟外镇相连的路给扎扎实实修一遍!到时候道路一通,商客自来,有了商客,咱就有税银和店租啦!”
陈炫之简直要被自己描绘的这副美好蓝图所陶醉。可是没想到,听完他的这番话,两个仆从非但没有欢呼雀跃拍手叫好前呼后拥,反而是脸色断然一变——
阿哼眉头微皱地摇摇头:“哼,不行!少爷,那地可以卖,但银子可不能拿去做修路这样的事情。”
阿哈应和:“哈,是啊,少爷,您还得去修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