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的麻风病人都是禁止结婚生子的,这也导致了那些小小年纪得病的人,都只能伴着病痛孤独终老,甚至早年便受不住杀手人寰了。
“逝者已矣,朱爷爷好好过好今后才是。”
这是宓银枝的官方话,见谁都那么说,早已成为口头禅了。
……
作别了朱老爷子,宓银枝就打算回家碎觉撩,奈何心有所思,眼也不自觉往两旁的房舍看去。
天渐黑,大多村民已经休息了,村庄一片寂静,只偶尔有鸦叫声传来,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呻吟痛呼声,随着风飘得远远的,有些调皮的声儿,劲围着宓银枝转,她不由放慢的脚步。
村庄还有几个未睡的老人,坐在垓延上,有些神情麻木,有些看见宓银枝会笑一笑打招呼,有些闭着眼,靠墙坐着,身子颤抖,似在忍受着某种剧痛。
宓银枝思绪万千,眉头紧蹙,加快了脚步,可刚迈开脚步,就听到了转弯处,另一条道上传来蔡明的哽咽的声音,还有些微微哭泣声。
宓银枝顿住,转头,顺着那深巷中传来的微微光亮走去。
那里连着的三五家村民聚集在门开,有小声嘀咕的,有大声哭泣的,也有默不作声,眼神暗淡的……
蔡明正把一个瘦小的老头从房里抱出,那老头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裸露在外面的腿上,有黝黑结痂的伤疤,有暗红的暴露的新伤,只是已不再淌血,因为他已经死了。
那老头,脸上呈现出死寂的苍白,四肢柔软,小腿肚上可见点点尸斑,看样子,死了至少有一天多了。
“蔡叔?”
蔡明转头,看见人群中小小的人儿,而宓银枝也看见他泛红的双眼,还有紧抿的唇。
蔡明点头示意,没再说话,只是抱着老头往人群相反的方向去了。
他的背影高大壮实,可看在宓银枝的眼里,却带上了浓浓的,散不开的悲愁,他带着那丝情绪,抱着老头渐渐的被暗沉沉的月色吞噬。
“他去哪?”
良久,宓银枝方才问出这么句话。
“送去乱葬岗。”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年轻人突然开口,“得这个病的人,不能葬土里,怕污染了四方水土,来生再遭报应。他们得送去乱葬岗,被野兽秃鹫分食,摆脱那病痛的身躯。”
宓银枝看了他一眼,默然。
“老二,我想回家里葬,七月了,门前的槐树也当开花了。”
老头眼里闪着泪花,眺望着远方,像是看见了门前那开得艳丽的槐花。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月上枝头,为村子披上一一层淡淡的薄纱,清凉朦胧。
一颗小星星落下,马虎的月儿并不知道她的孩子走了。
又或许她知道,只是无力阻止。
不论老人,还是小孩,无不感叹悲鸣,低低的抽泣渐渐的传遍了整个村庄,一股莫名的绝望环绕了这破败不堪的小村子。
“爹爹,我不想死。”
小孩眼里闪着小星星,紧紧的拉着男人的衣袖,他的小手白净,便越发凸显了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宓银枝拉过他的小手,稳稳的捏住,还妄作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脑袋,眼中一股坚定的光迸发出来。
“放心,你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