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之前从未碰过面,但那样一身气度,举世独尔,苏隐不会认错。
英娘不知道她千里迢迢奔赴西中的真正目的。
但苏隐自己却是知道的--她来这里是为杀一人。
一个月前,她用开天盘卦算到了一个足以惊憾世人的真相,一个劫。为此她不惜窃走开天盘逃往西中。而卦象上应劫的,正是楼道下那名仙姿缥缈的男子。
她必须杀了他,以绝后患。
“英娘,我想请你帮个忙。”苏隐抿唇,紧紧握着制杖的手指依然泛白得厉害。
李英没有注意到她的举止,大大咧咧道:“你说。”
“我要知道楼下那名白衣人的落脚处。”苏隐手指白衣背影。
李英靠近窗,顺着她的指示看去,正好看见一道白影拐往街角:“行。”
她一句话答的干脆,动作也很快。
不消一天便将那名男子所居客栈、所有动静查的一清二楚。
“他住在逸东客栈,每到亥时初至必定入睡,身边仅仅带了一名护卫。下面人说,他已经出现在这里好几日了,只是闲逛着,什么也没干……”
苏隐抿唇思忖,便决意在今夜亥时末至行动。
此时暮色已至,夕阳沉落,岚风城似被镀上一层金洋洋风光。在风云转接的刹那,岚风城上的金光消失得无影无踪,意味着黑夜将倾。
苏隐换上夜身衣时,岚风城百户灯火依然未歇,只是巷道极尽清冷,偶尔过路江湖人投宿或者赶夜路。
西中江湖的夜晚着实与楼兰朝廷不同,前者清冷自持,即使放纵也不会抬到明面上;而后者大庭广众之下便可笙歌艳舞活色生香极尽奢靡。
而此时的苏隐只是初至江湖,哪里知道其实江湖和楼兰朝廷间并无不同,只是一方偏重武学,另一方醉心皇权。
脚底掠过千家万瓦,顷刻间苏隐已经站在逸东客栈清一色的黑瓦上,而她脚下所对的正是那劫数所居住的房间。
明月高空,风微凉,苏隐孑然独立檐瓦,几缕长发翻飞。
“嘭!”一柄剑身忽然破瓦而出。
苏隐脚尖一动,瞬间退后数里。低头再看方才脚下所站的地方,正被一柄剑破出了一个洞口。
--好敏锐的洞察力。
破瓦而出的剑身杀向苏隐。
苏隐斜斜一躲,手握轻剑便劈向那把剑身,只是握着剑的手犹有些施力不稳。
被苏隐一劈,剑身如飞矢冲向西北方,同时屋子下方涌出一道身影,飞矢的剑身似有意识般自动进入他手中的剑鞘里。
“你是何人?”
那人稳稳立在檐瓦上,神情淡漠,有太多东西不在他眼中。仿佛除了他主子,世间事都不重要。
“杀你们的人。”苏隐抿唇,手中剑在月光照映下泛着寒芒。
啊?
影七怔忪,疑惑地看向苏隐--他和主子这些年从未入世,也从未与人结仇,这黑衣人为何要杀他们?
“你……”
对面人眼中的情绪实在太明显,苏隐抿唇,她没法解释她杀他们的原因,便只能握着剑跃瓦三尺。
纵然现在他们无辜至极,但是未来那一场变数涉及太大。只要眼下杀了那白衣男子,便可以挽救数万人性命。
取一人性命换万人一世长安,值得。
只是要杀那人谈何容易?
苏隐长剑一挥一折,影七一闪一避。
苏隐自虚空一劈,影七便只手用剑鞘堪堪拦住。
一折一合,一进一退。
影七剑未出鞘,声道:“你比影六强,如果没说错的话,你并不擅长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