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十月还没过半，就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冷空气。

连绵的秋雨下得昏昏沉沉，叫人手软脚软，提不起劲来。

这不最叫人反感的，要命的是潮乎乎的感觉。潮湿的路面，潮湿的人群，潮湿的空气，似乎摸哪儿都能揩一手的水。

麻嫣儿收起伞，雨滴沿着楼梯一路滴上去，在门前停下。

她拿出钥匙开门，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齐文修。

“哥？”

她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今天不是周六嘛，带原一来看奶奶，”齐文修走过来接她手里的袋子，“听阿姨说你今天也要回来，就过来坐坐。”

麻嫣儿笑笑。

这时妈妈从厨房出来，看她还是买了东西，抱怨道：“都说了不用，你不花钱就不舒服是嘛？”

齐文修：“嫣儿工作忙，回来尽尽孝还不好？”

妈妈嘟囔着“就你会说话”，把东西拿去了房间。齐文修笑着对她说：“老人家嘴上抱怨，其实心里高兴着呢。”

桌上还有剥了一半的橘子，没人顾得上继续吃它。

两人在茶几边坐下来，齐文修问起她最近怎么样。

麻嫣儿想到这两个月来经历的事情，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概括，只能说“还好”。

落在齐文修眼里，这就不是还好的样子了。他问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他这么说，正好提醒了麻嫣儿。

她问：“哥，我想跟你打听个事。”

“学校有个老师要去你们那儿，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齐文修愣了愣：“好像是有这么号人。”

“现在又不是招聘季，怎么会突然来我们学校挖人？”

齐文修表情严肃起来：“怎么了……是这个人有问题？”

麻嫣儿摇了摇头：“也不是，就是觉得奇怪。因为他要是没去嘉高，已经快当上领导了。”

这个理由出乎齐文修意料，他失笑：“你竟然也会打听八卦了。”

麻嫣儿幽幽看他。他想了会儿，他才说：“应该是因为那个计划吧。”

“什么计划？”

“这边想推出一批网红老师，所以做了个培养团队。”

麻嫣儿非常不解。

“这是为什么？”

嘉高名气大，师资优秀，学费和门槛一样高。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趋之若鹜，争先恐后想把人送进来。

“这涉及到学校的信息了，多的我不方便说，”齐文修说，“但确实是打算做这么一个团队，选的大部分是本校的年轻老师和有个人特色的老师……”

“这是个跳板，学校早就已经不是唯一的承载工具，顺应网络才有发展，现在很多学校都是这么做的。”齐文修说。

一旦被培养，以嘉高的能力，绝对能捧出不少人来。

所以胡丞是因为这个才心动了？

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胡丞人品不怎么样，教学能力却还算能打，如果是因为这个被嘉高挖走……

看她陷入沉思，齐文修说：“难道说你也……”

“不，不不不，”麻嫣儿摇头，“不是我想。”

“我也觉得你不适合这个风格，”齐文修说，“名气是把双刃剑，一旦拥有了人气，你就被束缚了……那样活着累。”

齐文修已经说得相当委婉。

他们同时想到了高中时那点风雨。

麻嫣儿何其风光，最后不也是被期待和名声压垮的吗？

送走了齐文修，麻嫣儿心里算是有了个底。

妈妈让她在家住一晚，她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吃晚饭时妈妈又说起齐文修，说他以后前路顺遂，可惜已经结婚生子了。

麻嫣儿干笑两声。

妈妈又说：“你也不年轻了。”

消停了两个月，她果然还是惦记着这事，两人关系刚缓和，现在又提起来。

嘴里突然没什么味道了，麻嫣儿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沉默不语，只闷头吃饭。妈妈又说：“你又觉得我是在逼你了？我难道是要害你？”

麻嫣儿收了碗，说：“您还年轻，不如先给我找个后爸？”

妈妈脸色一变，生气了：“你扯我身上做什么，我是在和你开玩笑？”

麻嫣儿说：“您看，您不是也不想要家庭吗。既然您都不想再婚，干嘛非逼着我这个做女儿的结婚呢？”

妈妈被她气得胸脯起起伏伏：“好好好，是我多管闲事！”

麻嫣儿又不回话，起身收拾完东西，回了房间。

“我去备课了。”

其实她什么也不想做，甚至不想多看书桌一眼。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床单也换了新的，也许是为了备着等她回家里住。

麻嫣儿又开始心软。

为什么最亲近的两个人，反而要互相树起刺来？

她打开手机，翻到和萧霖的聊天记录。

萧霖已经离开三天了。

由于时差和工作，他们聊天的时间明显减少，差不多每天只能说上七八句。

麻嫣儿往回翻，一直翻到那句“想你了”，看了会儿，转了个身。

她很想找人聊聊天，但此时萧霖应该还在工作，难免会打扰他。

她只好找舒曼曼一起打游戏。

舒曼曼立刻上线，身边还带了个一看就是人民币玩家的土豪，得意洋洋地说这是她新收的徒弟。

这徒弟果然是人民币玩家，操作一看就是新手，全程是麻嫣儿带着他们飞。两小时下来，徒弟拜倒在麻嫣儿的膝盖下：大佬还缺徒弟吗？

舒曼曼在麦里嗷嗷大叫：“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