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城呆了两天,东西也交给了大师姐。当初郁昱是逃出去的,谁也没打招呼,如果又一声不响地回来,自是惹了翻风波。
好歹当初算是全须全尾地出去的,如今回来却武功尽失,身体也不似从前,派里的姐妹也不是瞎子,自然有千百个想问。
不过郁昱却懒得解释了,直接去找了郁九莲。打算告知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次回来,只想光大情血派,别的没有想法。
郁九莲气的不轻,差点一个耳光甩到她的脸上,毕竟自己辛苦培育的好苗子,好不容易练成绝世神功,不仅敢偷跑出师门,大仇未报便把自己作成了肩不能提的废人。
这些日子郁九莲心中一直憋气,只当她是年幼无知,做事愚蠢。如今见郁昱胆敢回来,便是要一掌打下去,那巴掌带着疾风刚要落在她的脸上时,硬生生地停住了。
只因郁昱跪在冰冷的石地上,仰头看着她冷静道:“母亲,新帝已经知道了情血派的所在了。”
郁九莲眼中一片动荡,手下一个慌乱打翻了茶盏,她有些惊愕道:“你,你叫我什么?”那茶水泼落在她青灰色的长袍上,渐出一片星星点点的茶渍。
郁昱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母亲。”
她缓缓道:“我已经知道了过去的事,如今新帝正在寻找禾嘉格格的女儿,我怕是要去宫里了。如此您也可以放心在情血派颐养天年,只是旧仇是难报了。”
“时隔多年,父亲他早已成家立业,他虽混账,可他的儿子顾无心却是个难得的君子。”
接着她又道:“如今风剑山庄在顾无心手中蒸蒸日上,也算不负您当初的心血了,您,放下吧。”
这一连串话,说得通达流畅,前头末尾交代的清清楚楚,容不得郁九莲插上一句话。
说道那个人的名字,郁昱心中微动,眼也不抬只是朝郁九莲深深一拜。
郁九莲连着说了三个“你”,先是面色惊恐地看着她,接着又转为愤怒和不甘,最后双眼中露出大片不明的寒光。
她瘫软在座位上犹如一潭死水,半晌才颤着唇咬牙切齿说了一句:“没想到,我这一辈子,竟是这样的。”
她冷眼看向郁昱讽刺道:“你可真是好得很啊!你,很好,很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郁九莲见郁昱沉默着不说话,头贴在地上直挺挺地跪着,不由得悲从心来,怒极反笑抚胸道:“你现在已经是个废人,我便是不答应,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这最后的“如何”二字实在说的凄凉,郁昱闭上双眼,耳中皆是郁九莲的不甘悲戚之声。
郁九莲呆呆地看着郁昱的背,忽然失笑道:“我养了一个好……徒弟,好徒弟啊。”一说完,两行泪便从眼中流了出来。
便是到了一刻,郁九莲也没有喊她一句女儿,只是讽刺自己养了个好徒弟。
郁昱只觉得心中有些绞痛,这也许是原身郁冷香的情感吧,到底眼前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原身内心里盼望了一辈子的天伦之乐,从始至终从未得到过。
那个被称作是母亲的人,如今也只是悲叹自己的复仇大业失败了,从未真的关心过原身。这样的人生,即便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是谁,又有什么意思呢?
父亲顾陈鹤并看不起她,母亲也只是将她当做复仇的棋子,只有,只有顾无心是真心在意她。
可是,顾无心他不仅是父亲的孩子,他还……脑海中一闪而过小屋中的画卷,郁昱又觉得心痛加剧了几分,他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这是被原身的感情带着走了吗?不行,作为任务者,这是一种很不好的情况,郁昱试图调节自己的心态,却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深呼一口气,郁九莲道:“你,走吧。”听着声音仿佛苍老了许多。
“是,这段时间徒儿会住在情血派,如有打扰请师父勿怪。”
郁九莲没有说话,只是颓败地摆摆手,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眼中只剩一片灰白。
……
郁昱代原身认认真真地磕了一个头,站起身走了出去,住哪儿呢?自然还是回她本来的住处,那件小木屋了。
屋门一推开,本以为里面东西都该落了层灰了,想不到竟然收拾得十分整洁。她看见里面的人便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大师姐,你怎么来了?”
吴艳敏拉住她的手担忧道:“小师妹,师父没把你怎么样吧。”
郁昱摇摇头,安抚道:“我能有什么事,师父她一向体恤教中弟子,并没有责罚我。”
“那就好。”吴艳敏这才露出丝微笑,很快又关切道:“昱昱,你怎么一个人偷偷跑出去了呢,你知不知道外面世界很危险,你可把我们担心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