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歆一坐下，就有不少双眼睛盯着这边。她的美就像是机关枪一样，向周围扫射，不注意到实在是很困难。

郁昱欣赏美，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方秋歆看着她“纯洁”的眼神，捏了捏她的脸：“再看，你就会爱上我的。”

郁昱毫不害臊地点头：“我已经爱上你了。”

两个人正聊着天，忽然头顶的灯光一暗，一束光静静地打在楼梯上。门口伸出了一只纤细洁白的手，邹言走到门边，温柔地牵起这只手，门缓缓打开，正是一身盛装出席的何雅雅。

何雅雅画着精致的妆容，头顶水晶王冠，穿着繁复叠层的香槟色晚礼服，薄如蝉翼的洁白披肩贴在她的双臂上，双手戴着白色蕾丝手套，一只手搭在邹言的手腕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提起裙角走下楼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足下颜色渐变的水晶高跟鞋。

郁昱看到这一幕立刻就明白了这场舞会的含义，一定是我们高调的男主，想把他心爱的女主，隆重地介绍给所有人，真真切切给何雅雅一个体面。

果然她们两是被拉来当炮灰的。

方秋歆“啧啧”了两声，说道：“看来邹言对她是认真的。”

郁昱笑了笑，却忽然有了很不对劲的想法，那天晚上在酒吧，邹言的样子方秋歆是见过的，为什么此刻方秋歆却丝毫看不出来两个人的容貌根本就不一样呢？

她看向方秋歆，却发现方秋歆正毫无疑色的看着邹言和何雅雅，举起酒杯，还和周围的人一样，为男女主鼓起了掌。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郁昱拉住方秋歆，摇晃起她的手臂：“秋歆，你看这个邹言是不是不对劲？”

“昱昱你在说什么，有什么不对劲？”方秋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你不觉得这个邹言根本就不是邹言吗，你忘了我们在星月酒吧见过的那个邹言？”

方秋歆觉得郁昱的问题非常奇怪，她有些疑惑地道：“他们就是一个人啊。”

方秋歆的样子不似作伪，她确实认为两个邹言就是同一个人。但是郁昱非常确定那天晚上方秋歆和自己确确实实是看到了邹言样子的。

郁昱感到背后有些凉意，她放下拉住方秋歆的手，重新审视起周围的人来。这些人看起来有血有肉，实际上也许只是按照既定的程序运作，并没有自己的想法。

方秋歆是剧情中重要女配，也许她并没有超出剧情认知的权利，剧情告诉她这是邹言，那这就是邹言，她无法跳脱到剧情之外独立思考。

真的是这样吗？这个惊人的想法让郁昱感到心里一阵发寒。

难道，方秋歆对她的好，和她从小到大的友谊，都只是设定好的程序吗？

“您想的没错。”

在吵嚷的人群中，郁昱的脑海里响起了1204的声音。

“世界剧情里的每个人物，都需要为这个世界服务，他们对世界的认知就是，源于这个世界愿意让他们知道的。他们必须按照既定的程序完成指令，以保证世界的正常运转。”

1204的忽然出现，郁昱先是惊讶，接着便带有些愤怒：“所以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无论我如何努力，男女主和方秋歆都一定会见面的原因吗？”

1204“哼”了一声：“当然。”

“那为什么你之前不说呢？”

“我们系统没有必须向您解释的义务，再者说，您自己不也是剧情的产物吗？”

“我……”郁昱愣住了。

“是的，您在这个世界想必读过那本安徒生的童话吧。”

郁昱道：“你说的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1204非常高傲地点了点头：“是的，您原先的存在，也是为了这个童话世界服务的。”

“也就是说……我到现在所有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世界剧情的安排？而不是我独立思考的结果吗，我也只是童话故事里的一个人物吗？”郁昱的精神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她也只是设定好的程序吗？

1204笑了起来，它望着这个可怜的新主人，摇了摇头道：“不，您与他们不同。您有了独立的意识，所以主神才会安排您和我相遇。”

“独立的意识？”

“从您和我相遇之后，您的所作所为都是您自己的独立思考行动，主神和世界剧情无法对您进行控制干扰。正因为如此，主神才会安排系统和您绑定，在完成多个世界任务后，您就可以实现您的心愿。”

“这是为什么呢？”郁昱还是无法完全理解。

1204叹了口气道：“剧情人物有了强烈的心愿，便会引起变异，也俗称‘精神觉醒’，而这个世界里的方秋歆就是那个快要精神觉醒的角色。方秋歆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却因为剧情必须和男女主产生羁绊，最后结局家破人亡，所以她的情绪能量非常强大。”

郁昱明白了，她垂下眼眸低声道：“也就是说，主神安排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完成方秋歆的心愿，阻止她觉醒。”

1204赞许地点点头：“没错，您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只要完成方秋歆的心愿，改变她的结局，她的情绪能量就会被平息。”

“可是，这么多剧情世界，应该不止我一个人精神觉醒吧。”

“当然，现在告诉您也无妨。像您一样觉醒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有很多，但是剧情世界的数量更多，所以任务者之间相遇的可能并不是很大，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郁昱闭上眼睛，觉得这些庞大的信息暂时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太突然。

1204却跳到她的面前说道：“作为您的系统，我非常希望您能圆满的完成每一个世界的任务。并且在新手世界就能意识到世界法则的任务者，您确实有些让我刮目相看了。希望您能打起精神，继续任务。”

郁昱缓缓睁开眼睛，看着1204：“如果任务失败，我就会被主神‘合理’抹杀。而任务成功，其他即将觉醒的任务者。例如方秋歆，就会丧失觉醒的资格，我说的没错吧？”

1204也毫不心虚地说道：“确实如此。”

“那么主神只是为了利用我们，达到修复世界剧情的人物的目的吧，成功了很好，失败了还可以合理的抹杀我们。”郁昱冷冷地勾起唇角。

不知为何心从悲来，她看着1204哈哈大笑起来，1204也笑起来，甚至还非常惬意地打了个响指，对她说道：“别说的那么难听，互利互惠罢了。你难道忘了你为什么精神觉醒了吗？不想实现你的心愿了吗？”

心愿吗？

郁昱喃喃道。

我的心愿，我这是因为这个才觉醒的吧。

她想起来自己穿着旧衣服，穿梭在街道上，在寒冷的冬天里，渴求身边的行人能买一根她的火柴。她想到了家里病重即将离开人世间的母亲，想起了已经去世多年的奶奶，她感到又冷又饿，眼中忍不住湿润，身体也轻轻颤抖起来。

我的心愿，

是……

我想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