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三角形的天花板,尖锐又明亮,像一把利刃悬在他们头顶之上。你是不见踪影的观察者,在重重阴影之中,隐藏着一双秘密的眼睛。”
焦刘洋独自行走在S市清冷的的街道上,他干裂的嘴巴好似一个被上了发条的玩具,他一双冷峻而孤独的双眼警觉的观察着四周的漆黑一片的建筑物。他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可是他却丝毫没有一点想要停下来的意思——他已经这样搜寻了快半个月了,直到拐角处一个三角形的门摆着“待出租”牌子的酒吧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终于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焦刘洋向里面望去,而后他像雕塑一般定格在夜风中,失明般的双眼忽然重见光明了似的,发出穿透黑夜的亮光。
***
重案组正在M县出差。
因为M县发生了较为严重的特大拐卖儿童案件:一个月期间,M县先后有8个4~5岁的男孩被各种方式拐卖。由于拐卖发生的突然而又频繁,所以M县警方便求助重案组进行协助。
但是这次案件并没有像之前的案件那样复杂。因为拐卖案一般不会突然频繁出现,所以重案组并没有按照普通的拐卖儿童案件来办理,而是根据时间节点来进行了侦查,果然,在这样的思路下,他们很快的就找到了犯罪嫌疑人——一个在一个月前刚刚弄丢了孩子的可怜妇女。她因为自己五岁的孩子的失踪而精神崩溃,于是,她在街上看到了和自己孩子年龄相仿的孩子便产生了幻觉,想方设法将他们掳走,并认为自己是在救那些“被拐卖”的孩子,即使被抓后,她也在不停的求助,认为自己是进行正义的潜伏与营救。
因此,被她拐走的孩子都没走受到一点伤害。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个案子只用了两天就破获了。其中的功劳最大的就是胡帅领了。当盛阳和朱智臻一天走访了四户被拐卖的儿童的家庭的时候,他一个人就完成了另外四户的走访。其中,当地的一位刚刚当上警察的小姑娘还特意留了胡帅领的电话号码。这件事让朱智臻笑了他好久。
当天晚上,重案组准备在镇里在休息一晚上,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回S市。
县里的晚上格外安静,很多临街的小店面不到九点就关门了,街道清冷而昏暗,这显得星星在天空中格外明亮。难得安静而恬淡的时光里,胡帅领被小姑娘邀请去吃饭,朱智臻去附近一个较大的商场买东西,盛阳回到简陋的旅馆准备休息。
但是现在才九点半。
对于习惯了凌晨才睡觉的盛阳来说,现在睡觉实在有点困难。他有点后悔自己随身带的书实在太少了。
盛阳看到房间里摆放着一株百合花。他犹豫了半天,似乎这是在做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而犹豫了半天之后,盛阳还是打通了电话。
“嗨!”很快,电话那边就响起了兴奋的声音。
“你的伤好了吗?”盛阳说着,无意识的摆弄起旅馆里的这一株百合。
“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盛阳不知道,此刻,梁好也正一边用肩膀将电话挤在耳朵旁,一只手摆弄着床边的百合。“谢谢你的花,他们很漂亮,也令人心情非常愉悦。怎么样?最近忙吗?“
“嗯。稍微有一点忙,这两天出差来F县办理一个案子。”
“哦,是特大拐卖儿童案吗?我听说新闻说犯人专门挑四五岁的男孩下手!”
“你在养伤期间还听新闻吗?”
“偶尔听到的。”盛阳也不知道,其实梁好一直在时刻关注他的动向。
“呃,好吧。”盛阳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有些踟躇。“上次,真不好意思……”
电话那边,梁好立刻明白了“上次”是指的什么了。
是那个吻。
“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才对,那真的是个感激的吻,没有其他意思,毕竟那天晚上我是真的吓坏了。”
“我知道。嗯,好的。”盛阳的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而听到这如释重负般的语气,电话那边的梁好反而心情不好了,她抚弄百合的手缓缓的停了下来,她甚至忽然产生了想将这百合的每一片叶子都揪下来的冲动——如果这柱百合不是盛阳送的的话。
“呃,对了,这次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两件事。”盛阳回归主题。
“嗯,好的,你说。”
“呃,第一件事,就是你想关心的案子。”盛阳的语速明显慢了下来。“姚曼书的案件因为性质恶劣,会进入司法程序,继续少年法庭的司法程序,如果法官认为罪行极其严重,可能移交成人法庭进入一般刑事诉讼程序。”
电话那边的梁好明显的沉默了。
“梁好。你还在吗?”盛阳问。
“我在。姚曼书究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在她和我刚开始接触的时候,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她还有这么恐怖的一面。”电话里传来深深地悲伤。
“姚曼书其实早就变了。据她交代,以前的她也像她姐姐一样,被她的母亲打造成了一个纯洁的天使,但是就在三年前一天放学后,她却被她姐姐的同学刘立腾尾随……呃,然后被他欺负了。这是她生命的转折点。呃,她始终认为那次事件是她姐姐一手策划的,因为之前那个刘立腾正在追求她姐姐,她觉得是她姐姐不胜其扰所以就让刘立腾来找她了。总之,这件事只是一个触发点。因为——”盛阳的语速变得难得的慢,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残忍。“因为她说,她受到欺负后,她的母亲反而将所有责任都归加在她的身上了。对她进行了毒打,并且不停的指责她不洁身自好。”
“受害者有罪论!”电话里传来梁好愤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