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审问的时候,胡庆辉一直处于闭口不谈的状态。他的眼睛四处望着,手不停的在抖,抖动的同时还在做着切菜一般的动作。盛阳觉得他不像是装的,恐怕他的精神真的有问题。傅强便决定让精神鉴定专家先对他的精神进行一下评估,再讨论接下来的安排。
“接下来怎么办?”胡帅领第一次感觉到丧气。他鼓足了劲儿抓这个混蛋,结果人抓到了孩子却没救出来,这让他觉得自己万分没用。
“我想去现场看看。”盛阳突然说。“我们只顾着抓胡庆辉了,现场都没有仔细分析,说不定里面会有线索。”
“那好吧。”傅强说,随后傅强便给大家安排了任务:朱智臻继续对胡庆辉的妻子进行审问;章程继续调查胡庆辉的资料和更多蒋晴有可能被藏起来的地址;盛阳再重新去现场进行再调查。
而就在盛阳准备出发的时候,胡帅领也跟了过来。“带我一个。我送你过去。”盛阳一愣,但是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胡帅领已经不由分说的就去开车。
***
这真的是一间不能叫“住所”房间。
一进门,整间屋子都在散发着令人难以正常呼吸的臭味。
胡帅领紧紧的捂住鼻子,眉头始终没有办法松开。“怎么来抓他的时候也没觉得那么臭。”胡帅领说到。
而反观,盛阳却一点没有嫌弃的表情,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你的承受能力不错,比刚见你那时候进步了!”胡帅领调侃道。
“我只是前两天淋雨重感冒没好,闻不到气味。”盛阳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
“怪不得了。”胡帅领说。
随后,他们进入了房间内部。客厅里,除了一个沙发,什么正常的生活用品都没有,因为一个巨大的切割机已经占据了这个客厅的一半面积。胡帅领围着这个切割机不停的观察:
这个切割机依旧是老式的需要手动的机器,有点像过去的铡刀,卡在里面的刀片也极其锋利。“这个家伙也真是个能手。要是把功夫用在正地方多好!”胡帅领摇着头说。
而盛阳却完全没有听胡帅领在说什么。他正在切割机的周围观察已经干掉的血液——在切割机的周围,零星的有已经干点后发黑的痕迹。它们有些因为已经干透而没有清理已经发黑,而有些明显被清理过,但经过鲁米诺试剂的测试也已经凸显了出来。满屋子都是零零散散的诡异的光。
“这些DNA都检验出来了吗?”胡帅领也跟着走了过来。
“没有,DNA检验基本上没法那么快。”盛阳说。随后他在一处墙面处静止住了。“很奇怪。”盛阳边观察边自言自语:“本来有些擦掉有些没有擦掉就已经够奇怪的了,为什么喷溅的方向还这么乱?左墙面的喷溅状方向性非常明显,是能来推断大概的出血的位置,所有的方向连线的交叉点就是伤口的位置——也就是受害者所在的位置。但是这方向也……”
“你们能不能说大点声。”胡帅领不耐烦的说。
盛阳忽然感到胡帅领和平常有些不同:“我以为你会很烦我说话。”盛阳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盛阳急忙说,然后他将自己的看法对胡帅领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凶手在不停的调整角度来伤害死者?”胡帅领感到疑惑。“这不太符合逻辑。”
“根据喷溅的数量,角度,可以推断出伤口的位置,而根据伤口的位置,我们可以推断出凶手的身高,所以我觉得……很有可能不是凶手在调整角度,而是根本就存在不同的伤害者。因为伤害者的身高不同。”盛阳说着,俯下身子观察了一下一处出血处。“很明显,这一处的出血点表明嫌疑人身高要低于胡庆辉。”
“他老婆?”胡帅领脱口而出。
胡帅领陷入了短暂的思考,而后他点了点头:“没错,田幸芳有车,她卖早饭需要开车购买大量早饭食材,她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自己的车有什么异样。再加上你之前分析过的,胡庆辉并不讨厌他的老婆,所以很有可能田幸芳暗自帮助胡庆辉处理过尸体。而且在凌晨四五点,谁也不会去怀疑推车买早饭的人。”
“是的,我以前做地理侧写时也分析过,抛尸这三起案件的抛尸地点距离早市很近。而且,你还记得在审胡庆辉时他说过什么吗,他说'脏是真的脏,我也不喜欢清理。'我也觉得以他的精神状态,做不到消灭证据这种复杂的事。。”
胡帅领越听越激动:“怪不得那天她直接就招供,告诉了我们地址,原来她也有份!我现在就给傅队打电话,让他们从田幸芳那里突破!”
看着胡帅领拨打电话,盛阳打从心里感到一丝奇怪:“这还是他第一次赞同我。”盛阳心里想。
随后,胡帅领、盛阳又分别查看了其他的几处血迹,并检查了内屋的卧室。
而查到最后,在卧室的床底下,盛阳从床底下勾出来了一张用来擦血的纸。很明显,这张纸是飘进床底下的。
“那是什么?”胡帅领走过来问。
而看着这张纸,盛阳却陷入了巨大的惊恐。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他足足陷入某种深思中有两三分钟也没有回答胡帅领。两三分钟后,像是确定了自己的推断非虚,他脸上才逐渐回复了血色,但也正是因为再次经过了理智的验证,他的眼中多出了一份痛苦。
“到底怎么了?”胡帅领不耐烦的督促。
盛阳紧绷了下嘴唇,皱着眉头:“这张纸是从初中课本里撕下来的。”
“那又怎么样?”胡帅领说,而刚一说完,他自己不禁也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他似乎顿时就明白了盛阳的意思了……
***
警察局接待室内。
胡文渊睁着大大的眼睛东张西望,但是他的眼中却没有同龄人来到警察局之后的好奇、紧张、或是害怕,他先是很老实的在接待室坐着,在扣自己的手,一会他大概是觉得无聊了,他猛然的站起来,四处的瞪着什么,他围着茶几走了一会,走着走着,他无奈的摇头晃脑了一会,然后令人猝不及防的,他将一个椅子一脚踹到了墙角。
盛阳看着这个叫胡文渊的孩子,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而正观察着,突然,他感受到了一只手压在肩膀上的重量,盛阳微微一惊,是朱智臻和关海滨。
“田幸芳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部都承认了。”朱智臻对盛阳说。
“她有没有说出蒋晴的位置?”盛阳急忙问。
朱智臻遗憾的摇了摇头。
“昨天下午她出去进货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胡庆辉抓了一个年幼的孩子。我觉得她不像是在说谎。”
“那章程那边呢?”盛阳依然不肯放弃。
而朱智臻还是摇了摇头。“能查的地方都查过了。”
“那……我们只能从这个孩子身上获得线索了?”盛阳看了一眼接待室里同样正朝这边看的胡文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