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有一年没有亲临现场了,盛阳只感觉胃里正在翻江倒,他感觉有些不舒服。“这都不习惯,还来重案组?”胡帅领走在前面,他冷笑着说。
走进案发现场,重案组的队员们看到客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破碎的玻璃渣,左侧的白色墙壁上有一大片喷溅上的凝聚液体,这液体似乎已经喷上去很长时间了,颜色已经发黑,而顺着液体流下的方向的地面上有一个中号行李箱,行李箱的四周同样沾满了大片大片已经黑红的粘稠液体,在那早已经风干了的液体上,隐隐约约的还粘连住了几缕从里面行李箱里伸出来黑色的毛发,那毛发因为沾上了某种粘稠的液体,且卡住拉链处,现在已经像细铁丝一样被固定了造型。
看到这,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两位已经提前来到的法医正在对箱子里的这颗头颅进行初步检验。
“怎么样?”傅强问。
“现场只有这颗头颅。尸体的其他地方下落不明。”一位法医说。他是法医主任杨光普。
“具体有什么线索吗?”
“有的,”刚才正蹲着进行检验的另一位女法医站了起来。她看着箱子里的“东西”目不转睛的说:“天气太热了。现在死者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变大且外翻,舌尖已经了伸出来。巨人观现象非常明显。死者的右,颈部被砍断,但是根据颈勒的特征来看,初步判断死者应该是在被电线类的绳子勒死后,头部再被砍下的。由于时间太久远,腐化程度太严重,死亡的具体时间无法精确估算。”
听完女法医的判断,胡帅领走了过来。“我们的妹子还是那么专业。”
“我们的帅领还是黑的那么健康。”女法医梁好打趣道。
而在他们身后,盛阳惊讶的说道:“原来你是法医?”
梁好医寻声望去,她看到胡帅领的后面站着的人竟然是……
她今天上午遇到的老师!
梁好惊讶的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呀!”她情不自禁的说。
盛阳微笑着向梁好摆了摆手。“你好,梁好小姐。”
梁好觉得他打招呼的样子就像小孩子一样见到某个熟悉的大人一样,未免也太腼腆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梁好呢?”梁好问道。
“你的工作牌。”盛阳指了指梁好胸前别的工作证。
“看来你不仅学历高,观察力也很好。”梁好露出她招牌式的笑容——她在非常开心的笑的时候,有一个酒窝特别明显。
“看来已经认识了。”杨光普说。
“不是!不是!只是今天上午偶然遇到过。”梁好急忙说。她还想听他们对盛阳进行具体的介绍呢。
果然,杨光普将身体侧到一边,开始对双方进行简单介绍:“好吧,那先相互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美女法医,梁好。她十九岁就从医学院毕业了。是真正的实力派。而这位,”杨光普将身体侧向盛阳:“是公安大学犯罪心理学客座教授,重案组邀请的罪犯侧写专家盛阳,他具有美国麻省理工大学化学、数学两个博士学位,在国内外有四个硕士学位,他来帮忙破获最近的碎尸案。”
杨光普说完,看向傅强,似乎等待傅强来进行更为详细的介绍,毕竟他们才是共同奋斗在此次案件第一线的工作者。
但是傅强却似乎一点也不想把精力放在除了案子之外的其他任何事情上,他眼睛犀利,正在对这个出租屋进行观察。
“哦,傅队还真是没有人情味。”梁好有些遗憾。但是她也知道,这其实根本不能怪傅强,反而是自己太不严肃了。
“但是……犯罪心里侧写专家?来帮忙调查碎尸案的?”梁好还是忍不住使劲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同事了?至少暂时是同事了?”梁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而后,在对现场有了初步的了解后,傅强对队员们进行了工作的具体安排:“老关,你和我仔细搜查一下这个屋子;阿臻和帅领,你们去仔细调查一下发现尸体的那个户主,还有对邻居们进行具体询问。”
“好的。”朱智臻和胡帅领同时说。
但是傅强并没有给盛阳安排任务。梁好听的清清楚楚。
所幸盛阳并没有为此纠结,因为盛阳似乎被什么线索而吸引了目光,他竟然带上了手套,观察起箱子里只剩下头颅的尸体。
胡帅领想叫盛阳住手,被杨光普拉住了。“他没问题。”杨光普说。
“他不是心理学家吗?他怎么动尸体?”胡帅领不解。
“实际上,他尸检过的尸体不在我之下。”杨光普说。“我来市局之前和盛阳共事过,那三年分局人手紧张,盛阳那时候在局里即是警察又是侧写师又是心理咨询师还是法医,被称为“万能钥匙”!从这点看,老关这家伙还真是滑头!竟然把盛阳给招来了!”杨光普笑道。
梁好和胡帅领同时惊讶的说不出话!
但是胡帅领的眼神并没有因此而有太大变化,他看了一眼正在拨动尸体的盛阳,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
而盛阳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此时,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一旁的尸体,他的脸几乎趴在了尸体身上,修长的手指在不停的拨弄着一块伤口,手指一弹一跳的,小心翼翼又自带节奏。
“他怎么连验尸的动作都这么可爱?”梁好心想。
“你发现了什么?”待盛阳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杨光普问。
“呃……单从这起案件来看,死因应该是以绳索缠住颈项部,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盛阳抬起了头,回忆般自言自语道:“从碎尸案的统计数据上来看,一般来说,碎尸案凶手之所以碎尸,是为了隐藏受害人身份,因此他们对受害人头部的处理就是将其抛得越远越好,但是这个案件却不一样,他特意把头颅留在了现场,这也证明了这个案件是属于非熟人作案的连续杀人案。我在来之前已经仔细看过两起案件的完整尸检报告,还有相关的案情资料,但从我了解到的案情来看,鉴于嫌犯处理尸体的方式极其野蛮,表明他有着极强的自身的幻想……”
而盛阳说着,大概是突然发觉自己又开始忍不住滔滔不绝起来,他便赶紧止住了话题,他轻轻的挠了挠蓬松松的软发,“不好意思,我话太多了。”
“这一天下来,我已经听了不下四五遍他的抱歉了,他为什么这么爱说抱歉呢?”梁好有些疑惑。但随即,听到盛阳分析的傅强突然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时候就是需要你话多。”傅强说道:“你觉得凶手的幻想是什么?”
看着傅强严肃的脸,盛阳几乎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压力随之压了下来。他有些坚定,却又有些紧张:“对于这个幻想……我已经有了一些不太成熟的推断,但是我相信应该与凶手的杀人动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