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善真的是个奇怪的人，她很难像一般人一样去极度喜欢谁或者是极度厌恶谁，她至多只学会了在意，而这种被称作在意的特殊感情，在这个世界上也唯有两个人幸运的拥有着。

层光迭起，银杏树叶泛着巍峨绿色耀武扬威，姚京悄然退居到了卓沅沅身边，淡然旁观着一切，他很知分寸，很多事情不是身在局中是不能懂的，因此无论阿善做出怎样的答复，他都不觉得意外，甚至也想好了两种选择后的应对办法。

与姚京相比，反而是卓沅沅紧张的一直在眨巴眼睛，她明明很确定阿善的答案，却就是忍不住忐忑，皙白的双手不住卷着衣角，然后姚京便察觉，自己的掌心里极其无赖的钻进来一只小小的手指头，他默默的望了一眼身侧的卓沅沅，又默默的用自己宽大了手掌与温厚的性格宽宥了这根任性的指头和它的主人。

“我不愿。”阿善回答了鹿鸣，徐徐扬起头来，白衣瑟瑟，她寒声又道：“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吗？总是觉得红尘污浊，世人鲁钝，什么事情都没意思，你得玩弄的活着，放浪不羁的活着，只有显得你什么都不在意了，才能突出你的自矜来，你以为天下间的女子都是你的玩物，却不知天下有志气的女子多的数不胜数，只是不屑进你这浪荡子的眼中罢了。”

白衣挥挥洒洒，鹿鸣额头上被撞了两块青紫，擦去了灰尘之后便更加明显的凸显出来，更觉得滑稽，他表情很是扭曲的笑着，笑声在空荡的院落里充盈着，竟是满满的染上了寥落与悲凉。

“鹿鸣生来放浪，曾立誓要揽天下美色入我怀，不想今日姑娘一语，实在令我惭愧。”

他收敛起狂放的笑意，转而将衣衫一丝不苟的整理好，叠放双掌端端正正的向着阿善躬身一拜，白玉冠冕压服的青丝密密交缠着阳光，期间亦有蓬乱落下的发丝垂缕在肩的显示在阿善冷淡深邃的目光之中，纵然是狼狈如斯，亦是丝毫掩不住他身上那独属的高洁洒脱的风姿。

卓沅沅呆呆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极为少见的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