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大意了。
……
末德尔开始东方之旅的日期比彭莎想象中要快,他带领着一小部分愿意去东方的隐世会成员,一边朝南巫国行进,一边在路上为遇到的患病平民救治。
并非是他不赶时间,而是在路途平民的口中,可以听到很多书本上见不到的故事。
他渐渐地了解了异鬼,也渐渐发现,所谓的“异鬼”,和他们西边一些宗教信仰的神很相似。
为了尽快找到坟桑,他带头开始信仰异鬼教。一些人本来和末德尔一样没有信仰,所以很快也就跟随首领信仰了异鬼教。
那些本来有信仰的,在南巫国的环境中也渐渐被感染,放弃了原来的信仰,改信异鬼。
末德尔给自己起了一个颇具东方特色的名字“昭明”。不过他们并没有一直待在南巫国,而是在东方几个国家中不停地旅行,行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云啸国。
后来,他见证了云啸国与南巫国的战争。因为他在战争中充当无国界医生,所以反而赢得了响当当的美名。
“昭公子”的名声一点点地传播开来,而末德尔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而他也知道那个时机就快来临。
终于,在一个满月的夜晚,坟桑出现了。不过他原本棕色的长发早已剃的干干净净,披上了东方的一种宗教的服饰。
末德尔从床上起身,看向坟桑,以及他旁边的诡异的黑色的蛇。
黑蛇吐着信子,说道:“我就是异鬼,这个大陆唯一的异鬼。”
“作为信徒,你必须要信奉我,为我做事。”
“而你来到这里,不也正是为了这个吗,末德尔?”
末德尔立即答应了,坟桑说的对,他来到这里,不过是要找到坟桑。
一开始他还有兴师问罪的意味,以一种悲悯的心态,要带“疯了”的坟桑回去。但在漫长的东方之旅中,他的想法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不断地与东方的下层人和上层人接触,他开始意识到,这里与西方相似却又不同。一个国家的领土是辽阔无比的,而他作为一个渺小的人,能做到或是改变的事,几乎不存在。
于是他转而欣赏坟桑“想要成为神”的态度,他不在意这个东方地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他现在只想知道坟桑内心所想的事。
坟桑让末德尔带领的隐世会到处行走,搜集情报——最重要的是一些名贵药材。
再后来,云啸国来了一队姓陈的商人。一个妩媚的嘴角有朱砂痣的女人也偶尔会来南巫国,不过大多数时候,她的脸隐藏在斗篷之下,只有一把团扇摇啊摇,周围还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末德尔却知道,这个香味是蛊香,西方灵师的杰作。但是他不多问,也懒得问。
十几年过去了,坟桑因为异鬼力量的副作用,一直保持着小孩一样的姿态。末德尔却能看到,坟桑的野心不同于他孩子的外表,而是在一点点在增强的。
这十几年中,或是直接告诉,或是无意中听到,总之末德尔大概摸清了坟桑的想法。
“他和陈家商队达成协议,走私南巫国被禁的药材去云啸国。等到时机成熟,他在云啸国安插的人手就会告状,让陈家倒台。”
“在云啸国安排的人手?是一个嘴角有朱砂痣,身上有香气,总是拿着一个团扇的女人么?”
“是的。”
马车里已经行进了好几日,因着是杨家的马车,所以行驶得比较平稳。自从那晚杨知缪抱着羊浔回旅馆后,羊浔就一直昏迷着。杨知缪倒是立刻就恢复过来,但是他知道这强力的恢复背后是有代价的。
但他目前不担心体内已经解封的异鬼,只要没到下一个月圆之夜,就没有什么危险。而小和尚身受重伤,这段时间也不会来骚扰他,何况他还有下一步的计划。
于是杨知缪迅速去了树林,绑来了昭明。昭明似乎知道杨知缪一定会来似的,提前就与彭莎交代好了事情,让他们先回西方去。
“他不怕你泄露出去吗?”杨知缪看着被绑的昭明,挑眉问道。
“信一种宗教,就该虔诚到底,不背叛神明是最基本的原则。”昭明坐的很端正,说出的话也很正直。
杨知缪翻了个白眼,随后抚了抚身旁躺着的羊浔的额头。羊浔已经躺了两日,烧退了不少。那晚的战斗消耗了她不少灵力,也损害了她的内脏。
如今快接近云啸国边界,之前跟杨知遇通过信,所以很快就会送羊浔去杨家在蓬州的分部。
而昭明,如今他已知道灭不是唯一的异鬼,所以他哪怕信仰异鬼,也没必要再被强迫去信仰灭。
换言之,不必再因为自己的信仰而为小和尚办事,也不必在隐瞒小和尚的阴谋。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保守秘密,回到西方。但是杨家不会放过这个“昭公子”,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动乱,他也要负起责任。
毕竟好奇心已经满足过了。
杨家现在嗯想法很简单,要让昭明作为不公开的证人,揭露坟桑和肖小玉的阴谋。陈家肯定要罚,但若是能让云啸国皇帝知道更多的真相,那么惩罚措施应该会更加合理一些。起码不能因为愤怒,立刻就执行惩罚,否则蓬州在新的驻守灵门上任前必定会乱一阵子,而谁知道小和尚会在这期间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