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羊浔闭眼，努力回想起开福寺时的事。

如果她没记错，刚才游行队伍里出现的大黑蛇，与她在开福寺时看到的那一只是一模一样的。

“你知道异鬼……额，你们的神明长什么样子吗？”羊浔问道。

阿黄本来以为羊浔不喜欢异鬼，不准备讲下去了。结果一听到羊浔又提起这个，便小心地开口道：“有一些很古老的典籍，记载了神明们的形态。那时候，神明还没有隐藏起来，会坦荡地现身于这片大陆。”

“那些古籍现在在哪里？”

阿黄想了想，“好像被什么组织保存着，我听来旅馆的客人们谈起过，但是我忘了那个组织的名字了。

“不过你可以问问老板呀！他知道很多的。但是那些古籍是用很古老的文字书写的啦，就算能拿到手，姑娘也不一定能看的懂吧？”阿黄小心地观察着羊浔的神色。

羊浔吸了吸鼻子，原来如此。怪不得灵通册查不到什么关于异鬼的信息，原来都搁在那古籍里，不被放出来呢。

羊浔没再问下去了，阿黄便和她继续看着下面热闹的情景。队伍里的那只大黑蛇，此时已经因为不停的行进，从队尾来到了队中。队伍中的“妖魔鬼怪”不时会露出几个绝活，惹的羊浔和阿黄鼓手叫好。

突然，那队伍中大黑蛇的眼睛动了一下，直勾勾地朝羊浔射来一道锐利的目光。

羊浔颤了一下，然后激动地摇身旁的阿黄：“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刚才那条蛇……蛇它眼睛动了一下！”

“啊？？是吗？？我看别的去了，没有太注意啊！！”阿黄也莫名其妙紧张起来，“但确实，虽然每个月都有游行，但这个月的游行格外的好看唉，道具都做的挺逼真的。”

突然，队伍停了下来。队伍里的人和街道两旁观看的人，都在一瞬间停止了声响。

“他们怎么停下来了？”

此时，所有人的脸都正朝着月亮，欢呼与交谈声在一瞬间都没有了，安静的有些可怕。万籁俱寂中，羊浔心中萌发出不祥的预感。

“我看看，”阿黄伸出脑袋，然后凑近羊浔的耳朵小声说道：“哦哦，到「月之祭」了呢，姑娘。”

“月之祭？”

“对，这是大游行最后的环节，虔诚的异鬼教信徒都要朝向月亮，做出祈祷的手势，就像这样。”阿黄将食指和中指缠绕在一起，然后转向月亮的方向，闭着眼睛继续说道：“接下来，祭司就会进行仪式，希望神明不要降灾于我们……”

“为什么是‘不要降灾’，而不是祈求福报？”羊浔不是异鬼教的教徒，所以她没那么虔诚地照做，而是眼睛死死盯着那条大黑蛇。

阿黄被问住了，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回答道：“小时候父母告诉我，神明是喜怒无常的，信徒要时刻虔诚，这样神明才不会把怒火撒到我们身上。”

“那条蛇，是你们神明的化身吗？”羊浔指着的方向，一条大黑蛇正缓缓地爬到了中间被包围着的祭坛，而祭坛旁边，正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

羊浔的瞳孔在震颤，那个矮小的身影看起来非常熟悉。

然而阿黄并没有注意到羊浔的神色，她只是看向羊浔指着的方向，然后也有些疑惑了。

“神明的化身是有很多种的，虽然神明真正的形态我们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去想象神明的代表物。天空中变化多端的瘴气，和湖泊里平静的湖水，都可以看作是神明的化身。”阿黄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蛇的话……或许这次游行的主办人觉得这是他心目中神明的化身，于是就让黑蛇来担当祭祀的主角，这样想好像也是可以解释的通的吧？”

羊浔皱眉，不，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看到那个祭司的作法动作后，毫不犹豫地从窗户上跳了出去。阿黄还没来得及阻止，羊浔已经完美……咳咳，有些小瑕疵地落到了地上。

啊痛痛痛！羊浔摸了下自己的屁股，咬牙站起身。她推开前面闭眼祈祷的人群，重复着“抱歉抱歉”，然后一点一点地挤到祭台那里去。

没看错！绝对没看错！就在阿黄说话的时候，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矮小的祭司看。果然，当斗篷下的那张脸抬起来时，羊浔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是开福寺的小和尚！

众人面朝月光，而小和尚背朝月光。羊浔艰难地在人群中移动，而披着厚重斗篷的小和尚则站在高高的祭台上，用略带怜悯的目光俯视着羊浔。

“你不该来的。”一道阴沉的声音钻入羊浔的耳朵，空旷而飘渺。

羊浔猛地抬头，只见小和尚正盯着自己。

“我……当然……该来……！”羊浔咬牙，吃力地想要从人群间穿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挤得她快要呼吸不了。

四周一片寂静，南巫国异鬼教的信徒们都披着斗篷，低着头，做出祈祷的手势，好似并不能感觉到人群中一个在不断移动的物体。

羊浔想要掰开前面死死贴着的人，但是她越来越没有力气。明明看起来离祭台只有一点点的距离，但真要走过去，又变得非常遥远。

渐渐的，羊浔的视线有些模糊了。他看到小和尚袖子一挥，旁边的大黑蛇便凑近了他的手。小和尚和大黑蛇同时向羊浔投去威慑的目光，羊浔看过去，居然是两双同样的黄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