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不弃一整天都在熟悉真元宗内各项门规,闲暇时与谭伯英聊天。伯英师兄虽说六十好几了,好奇心比小孩儿还重,最喜欢追着徐不弃问外面世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徐不弃每说起一个,他便啧啧称叹,一脸向往。
徐不弃不由好奇:“伯英师兄,您多久没离开过大荒山了?”
谭伯英掰掰手指头:“快二十年了吧。我犯了错,师父罚我,不准我离开。”
“您师父是?”
“我没说吗?掌教无相子正是家师。”
“啊——”徐不弃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头也未免太大了。他想到倪佩如,想到陆远舟,想到樊春阳,又问:“掌教姥姥座下弟子都有谁啊?掌门呢?”
“真元宗门徒上千,嫡传弟子仅有寥寥数人。姥姥座下我居首,玉真行二,四师弟宋望山,乃本宗监院,负责宗门内一应事务,接下来是五师弟陆远舟,以及小师妹倪佩如,我被关进来的时候,五师弟还是小孩子,小师妹尚未入门。至于掌门座下现存弟子,有都管盛云眠盛师妹,主要协助监院打理大小庶务,她的弟弟盛云栖行三,担当库头一职,宗门内一切杂物供应、账目,都归他管辖,你提过的樊春阳,则排行老六。”
徐不弃一听,人数不对:“掌教三徒弟呢,还有掌门大弟子、四弟子、五弟子,皆没有提及,他们呢?”
“掌门大弟子练功误入魔道,以致英年早逝,三十年前已经没了,老四老五则跟着掌门住在东都,时刻侍奉左右,至于咱们老三,”谭伯英重重地叹了口气,脸色瞬间黯淡下去:“重伤不治,想来已经过去十九年,而这一切俱是我的错。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师父要罚我,我心甘情愿。”
徐不弃不料自己轻飘飘一个问题,居然引出真元宗内同门相残的过往,嘴巴张了又合,想要安慰谭伯英,但听伯英师兄自责的语气,似乎有脱不开的干系,他总不能说人已经没了,多想无益。
须知伤口一旦造成,无论上多好的金创药,总会留下伤疤,也许不疼了,但永远忘不了。
幸好谭伯英自己恢复过来,仍旧笑呵呵:“不说这些了,免得吓着你。天色不早,我给你做饭去,不过暂时没有肉,委屈你先吃顿素的。”
徐不弃又好奇了:“师兄你不吃吗?”
谭伯英摇头:“等将来你到了我的层次,自然摆脱人间烟火,辟谷断食,餐花饮露。”
这是话本上才有的神仙境界,没想到全是真的,成仙仿佛触手可及。
徐不弃将谭伯英的话牢牢记住,身体里燃起一把火,将他向往求上的心烧得热热烈烈。
吃过饭,喂过大将军后,他缠着谭伯英,迫不及待想学点新本事,不料谭伯英一脸正色地拒绝他:“不是我小气,宗门内,谁教谁功法,都是有规定的。既然不曾指定由我来教,我就不应出手,省得你受罚。”
说话间,他指了指房檐,徐不弃这才想起纸人的事,不禁垂头丧气:“这儿比学堂还严格。”
“别心急。”谭伯英安慰道:“你这才来第一天,兴许已有安排。本门素来不养吃干饭的,且耐心等等。”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徐不弃百无聊赖,竟想将大将军与两头白鹿放在一块,瞧瞧它们各有什么反应。
谁知大将军与白鹿之间,那是谁也不理谁,你趟你的步,我卧我的窝,河水不犯井水。
“这——到底是对盘呢,还是不对盘呢?”
谭伯英也留意到了,他呵呵直笑:“神兽都这样,谁也不理。我与这两头鹿儿相处十几年,朝也见,晚也见,就是不亲近我,哪怕是掌门到跟前,都不搭理,眼中只认师父。”
说来还真是,大将军也这样,看谁都懒懒的,也就对自己的话有反应。一想到这个,徐不弃开心了,连连附和:“谁说不是呢,我那大将军也是这种性子,只听我的。不过,用神兽拉车,是不是太浪费了?”
“都说了是神兽,你以为是在地上拉?自然是往天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