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勉强,用尽权力,徐不弃方得以从喉咙里硬挤出一句:“徐不弃,我叫徐不弃!十九岁,龚州人士,尚未婚娶……”语速飞快,一字未落便紧接另一字,生怕没时间说完。
树梢上的仙子,双目灿灿如岩下电,朝徐不弃轻轻一笑,徐不弃顿觉眼前闪现一片白雾袭来,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目,耳边滑过仙子的话语:“我叫赵无忧。”
声音飘忽,渐传渐散,徐不弃不管不顾,急忙睁眼,却发现眼前哪有什么白雾,而眼前仙子则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抬头四处环顾,别说仙子,连月亮都消失了,反倒是树屋底下一串串红灯笼悉数亮起,照耀得原本昏晦深沉的密林,好似被蒙上一层幽幽红纱。
一切景物皆变得清晰起来,徐不弃才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乃天字二号房附近。他朝着天字二号房的方向,不由自主地迈步,斜刺里突然冒出一名仆从,双手交叠于身前,低着头,恭敬且不容反驳地道:“客人请回。”说罢站在原地不动。
徐不弃有些发窘,他终于从方才梦境般情形里清醒过来,讪讪然后退。待其回到天字一号房底下,发现卫思齐早已守候在那里,不住徘徊。
“卫公子?”
“徐兄?!你去哪了?急死我了!”卫思齐一见徐不弃便快步直奔过来。
按照他的说法,原来他一直跟在徐不弃身后,忽然一阵风刮过,把风沙吹进他眼睛里,于是停下脚步揉了揉,再抬头,徐不弃的身影已经消失,靠着对方位的记忆才摸回树屋,结果徐不弃迟迟未见,把卫思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风?没有风啊。”徐不弃惊异了,回来的路上,树林安静得像被置于密封罐中,哪来什么风。
徐不弃越想越认为不对劲,而当他打开屋门,老道早已站在屋子中央,摇曳的烛火把老道的影子拉得无比长。老道背对烛台而面向徐、卫二人,脸色半明半昧,说话声音也半明半昧:“不是让你们哪里都不许去吗?”
“师父……”
徐不弃本以为老道会将他狠狠责罚一通,譬如坐半宿无影凳之类,不料老道最后只深深望了他一眼。
那一眼,怎么说呢,像面临生离死别。
随后,老道无力地摆摆手,轻而易举地便放过他,还让他赶紧回里屋休息。
看过哑市,卫思齐自然不叨扰了,而徐不弃彻底进入梦乡之前,还在向神明祈祷,祈祷那位叫赵无忧的少女,能与他再次于梦中相见。
徐不弃这一觉睡得死沉,直到连续用力打了四五个喷嚏,神智方渐渐回笼,恍惚中,他感觉脸上毛毛的一大团,尚未意识到究竟是何物,又连着打了好几声喷嚏,这下他知道脸上一团是什么了。
“好你个大将军,趴窝趴到我脸上来了。”徐不弃双手并用,一把拿下趴在他脸上的烛夜,翻身爬起,正打算教训教训大将军,万万没想到竟发现自己身处一大片灌木丛中,周围的树矮小,且并非槐树,身下躺着的也不是床铺,而是草地。
师父呢?
树屋呢?
浮游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