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顾怀远还是压下了怒火,开门见山,“那谢公子来此处,有何贵干呢?”
谢晋玉也不拐弯抹角,“我在查一件案子,抢劫军粮,与安远镇有关。”
顾怀远听得脸色微变,一旁的钱参军却是砰地一声差点摔了一跤。“小的没长眼,没长眼,没看到脚下的台阶。”他拼命解释道。
谢晋玉终于看了钱参军一眼,说了句,“你先退下。”
顾怀远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这钱参军平日在自己手下办事也不见得多么热情,今日见了谢晋玉,想必是觉着若能留个好印象以后说不定能飞黄腾达起来,便一个劲儿的献殷勤,没想到他谢晋玉是块冰山,不吃这套。
“你知道,这伙匪徒劫的是什么粮?”谢晋玉突然看着顾怀远的眼睛问道。
顾怀远心里升起一种预感,军粮,安远镇,山河注……果真如此么?
“是翊王的。”谢晋玉是靠近她耳畔说这句话的,顾怀远只觉得不舒服,几乎是一瞬间就同谢晋玉拉开了距离。
谢晋玉没有说话,死死盯着顾怀远看,似乎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情感。那日,在谢府,那一幕他是看着了的,他隐隐也察觉到了顾怀远对傅行之的感情。这种察觉却叫他觉得心里不舒服。
可是,如今他并未从顾怀远脸上找出那种叫悲伤的感情。谢晋玉也不知为何,对顾怀远的此种反应生出了种失落感,仿佛是一种报复未果的遗憾。
“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翊王是谁了?”他用几乎是带挑衅的语气问。
“谢晋玉,你若是想好好在安远镇查案,便好好说话,我自是会鼎力相助。
若你只是来奚落我的,恕不奉陪。”顾怀远一脸平静,转身便走了。
谢晋玉看着顾怀远离去的背影,可是只有顾怀远知道,此刻自己每一步走得都是如此艰难,她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果然与安远镇有关吗?这一年多来的磨刀,终于要开始试锋了吗?牛首岭里的秘密,是时候掀开了。
其实,若没有谢晋玉的到来,顾怀远也是打算要上牛首岭的。她一年多来的潜心训练,就是为此,就是为了找到翊王兵败丹水的缘由,就是为了找到靖边营几万弟兄在西楚丧命的缘由。
谢晋玉说她这么快就忘了吗?她怎么会忘呢,她怎么能忘呢?只不过日日夜夜的心心念念,早已将这“复仇”嵌入骨髓,成了她的习以为常罢了。
……
这牛首岭匪徒之事,这姓钱的肯定知道一二,为何他却不肯说。自己之前翻遍了这镇里相关书籍文件,也并无匪徒与牛首岭的记录。可是为何那大爷却说官府发了公告。要么是那大爷在说谎,要么是钱参军瞒着些什么,官匪勾结,而且,前任镇将想必也是知晓这事的。
若是官匪勾结,这劫的可是军粮啊!还有先前的西楚刺客之事!顾怀远觉得在团团迷雾中,自己似乎看到了那张隐藏在迷雾背后的错综复杂的巨网,可也只是隐约其中。她清楚的明白,丹水战败,祸起朝堂,是从那些勾心斗角的朝堂势力纷争中起来的。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同姓钱的摊牌,找他问个明白了。
顾怀远从书房中走了出来,此时天已微黑。顾怀远走向钱府,刚入钱府,便听得一阵女人的低泣声,和着晚风,还有股烧焦味入鼻来。循着那哭声,顾怀远见着竹影斑驳的庭院中,一个女人跪在盆前,正在烧着纸钱,细细听,那女人哽咽地似乎在念着一个名字,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