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也是前几日凑巧朋友请我来时我才发现的。我早该知道你喜欢花,不过街市上找不到菊花,所以只好买了这些山茶。”
我想起午后让他搬菊花的事,原来是那件事的缘故,他便猜中了我喜爱鲜花,“其实我也很喜欢山茶花,只要是这些漂亮的花,我都很喜欢。”
这一点让我感到十分意外,没想到这是他今日见我搬弄那几十盆菊花时,留了心,所以就找到这么个地方,买了几十盆绽放的茶花,装扮好后再请我来这里喝茶。
“蕙仙,”他忽而问道,“你知道山茶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摇摇头,虽然我喜欢拾掇花儿,对这些花儿代表着哪些寓意,却不甚了解。
务观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山茶花的花语是谦逊,不同颜色不同季节的茶花,又代表着不一样的意思。这些红色山茶花的花语是……最体贴的爱。”
我内心一怔,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我又不是木头人,当然能听懂他话中的意思,也能明白他内心的那份情意。山茶花的花语实在太贴切务观,从前他便对我无微不至,百般体贴,现在我们既是夫妻关系,他的心意当然是一如既往了……但奇怪的是,从前的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会主动找他帮忙,对于他的热情与帮助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反倒是此时此刻,我对他只有满脑子的相敬如宾,似乎并不能走进彼此的心中去。
我微微笑了一下,见案几上还搁着笔墨纸砚,便想了个主意,岔开话题道:“上午没机会跟曾先生说清楚,其实我也想加入你们的花间社,只是暂时还想不出给自己取个什么字号才好。你最擅长的,不妨帮我出个主意?”
务观道:“有你的加入,我们的诗社就精彩多了。不知蕙仙喜欢什么风格的字号呢?”
我问道:“我只知道先生自称茶山居士,倒不知你和大哥、二哥他们取了什么样子的?”
务观道:“大哥别号南华君,二哥也自取了三个字,叫作逍遥客,那日我一时半会想不到更好的,于是就自称陆放翁了。”
“南华君,逍遥客……果然符合他们二人的风格,一个沉稳得如同南华山,一个真是天地间最恣意的逍遥客,”我细细品了一番,拍手笑道,“不过说到底,什么君什么客的,再如先生的茶山居士,古往今来叫居士的未免也太多了些,倒不如你陆放翁三个字,论潇洒不比二哥差,且又简单不俗,别具一格。”
务观道:“只是那时脱口而出的一个名字,待我想要改正,先生却又不让了。”
我说道:“你看那些青莲居士、樊川居士,真是数不胜数,我偏爱少陵野老,或是柳河东那样的,务观也帮我取一个吧。”
他递给我一杯旧年雪水泡制的梅花茶,自己拿了笔道:“这也不难,对着这样的美景,蕙仙不如先做一首茶花诗,待你的诗做好,我的名字也帮你取好了。”
我只说道:“作诗不会,倒是想起了一首现成的。是苏轼写的那首咏茶花,山茶相对问谁栽,细雨无人我独来,说似与君君不见,灿红如火雪中开。”
务观似乎来了兴致,偏不就此放过我,笑道:“蕙仙可别拿这首糊弄我,你要加入花间社,还没通过我们的考验呢。”
我问道:“你别唬我,我怎么不记得入社还有这一出呢?只怕是你想与我比诗,可我自然比不过你,不如我就自称‘唐二公子’,咱们都做一首茶花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