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东西会让人暂时忘记这个世界的残酷，可忘记了又能怎样，残酷仍然存在，痛苦依旧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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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杨瑶晶来办公室一下，带上笔。”周兴富站在教室门边叫道，声音里的严肃令人生畏。

白苏和杨瑶晶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默契地拖着步子走出去。白苏顶替杨瑶晶留校的事已经传遍整个班了，班里同学都唏嘘，像白苏这种沉闷胆小，上课回答问题都会发抖的女生竟然敢糊弄老师！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在办公室里，周兴富先让她们写下整个过程及对这件事的反思，再给她们列举了几件与她们类似的社会上的事例，最后说：“你们这件事看上去问题不大，可能你们觉得大不了多留几周校就可以了，但这关乎你们的人品问题，我必须严惩，要让你们牢牢记住不是所有事都能替别人做或找人替你做。社会比学校残忍多了，学校若不帮你们纠正这种歪思想，进了社会是要吃大亏的……”

他滔滔不绝地说了那么多，白苏只听进去一句话——社会比学校残忍多了，对此，十七岁的她却不认同，社会上有的竞争、冷漠、偏见、虚伪……在学校里她哪一点没遇到过？

她们两个最后都被给予警告处分，因为只是年级组层面上的处分，就没有通知家长。这处分可在半年后根据学生的表现情况决定该不该撤消。

只要没通知家长，白苏就不会在意，半年后她的处分肯定会被撤消的，她有这个自信——她扮演的一直都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女形象。

杨瑶晶经历了失恋，生病，处分后，又和张悦摊牌不想和她一起走了，她们两个的矛盾是长期积累的结果，只是白苏分给她们的注意力很少，就连杨瑶晶当着刘岩的面向张悦显示大小姐的威风，张悦悄悄在背后和王莹说杨瑶晶的坏话都不知道。支撑她们友谊的不仅是“同情”，还有“虚荣”。

421寝室的氛围变得怪异起来，没有了欢声笑语，有的只是一片沉寂。

没几天，杨瑶晶就和陈芸琪一起走了，她们两个的组合成了班里亮眼的存在。张悦也和王莹成为了小伙伴，三个人的友谊，加之张悦的性格，白苏不确定会维持多久。

十二月二十五号下午，高二年级文理科会考结束。白苏坐在冷冰冰的教室里，想的是，今天是圣诞节啊。

圣诞节即使与自己没啥关系，学生们还是很喜欢凑点热闹，相互送苹果送礼物送贺卡什么的都相当积极。

会考结束后，高二年级学生有一个小时的出校时间。白苏和王忆之来到一条不太喧闹的大街上，看到商店的橱窗上都贴有圣诞老人和白色霜花，一些大商店里面还放了圣诞树，上面挂着彩带、铃铛……白苏瞬间感觉温馨了许多。

白苏拉着王忆之走进一家精品店。很多人逛精品店从来不是为了买什么，就是很喜欢欣赏里面各种各样的手表、杯子、发带、明信片……白苏也不例外。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就算自己不能拥有，看着也欢喜。因为美好就存在于那儿，看见了，似乎就会让人忘记这个世界的残酷。

王忆之低头凝视着架子最上排的几个陶瓷马克杯。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毛衣外搭无领的牛仔衣，刚洗过的长发还有些潮湿，如瀑布般倾泻至腰际。白苏走到她身旁，眼睛望着那几个杯子，问：“女神，要买杯子？”

王忆之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嗯！”

“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不用，我已经看好了。”

“咦，你看中哪个？”

王忆之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伸手拿了两个马克杯，一个淡粉色，一个淡黄色。

“你买两个干嘛？不会是要送我一个吧？”白苏腆着脸问她。

她没回答，径直走到柜台前付钱。白苏呆在原地，心里软绵绵的。“走了，去别的地方再逛逛吧！”王忆之回头叫她。

“先等一下。”白苏跑到手表专区，取下两块刚才看中的手表，一个表盘为深蓝色，印有星辰和蓝鲸，另一个表盘是简易的黑色，上面有十二个暗金色的罗马数字。这两块手表她打算送给王忆之和李时光。黑色那块她仍不确定能不能送出去，她只是不想错过每一个能送他礼物的日子，万一有了机会呢！

她们刚从精品店出来，王忆之就把淡粉色的那个马克杯递给她：“咱俩的姐妹杯……圣诞快乐！嗯……也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快到了？”白苏有点吃惊，她没和任何人提过她的生日，也从来没收到过生日礼物。

“就是不小心在学生信息名单上看到的。”

“谢谢你啊！”

“走吧，去前面逛逛。”王忆之挽起她。白苏嗅到她头发上散发的栀子花味的清香，沁人心脾。

她们走到街口处，白苏感觉浑身不自在——那儿有四五个混混在抽烟。她注意到最中央的那个黑发男生，他约莫十八九岁，耳朵上戴着四个耳钉，五官端正，皮肤还算白，斜刘海长得快遮住右边的眉眼。他穿着直筒牛仔裤，单薄的卫衣外只套了一件白色的夹克衫，看着都觉得冷，典型的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年轻人。

白苏注意到他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也不是因为他的穿着，而是因为他的眼神……一直在王忆之身上，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奇怪的是他看见王忆之的那瞬间眼神里的变化——怀疑，惊讶，欣喜，愤怒，眼神转变并不快，所以白苏能清晰瞧见这变化过程。

王忆之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投在她身上的那个眼神。

白苏直觉这个人认识她。

可是，她万没想到，那男生竟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王忆之的手，他的那帮好友都在一旁起哄，王忆之反应过来，眼睛里写满了慌张。

“你想干嘛？”白苏惊慌失措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