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期间，白苏的后背被人用笔杆戳了一下，她微侧过头，听见张悦低语：“下面——”她马上就懂了，她把手伸到张悦的书桌下面，张悦在她手心里塞了一张小纸条。

白苏抬眼瞅了瞅讲台上正襟危坐的顾原，确认安全后，垂头小心将纸条摊开。纸条上面有一排潦草的字迹：李时光不会也喜欢王忆之吧？白苏不确定是张悦还是王莹写的，但她真真切切地被这句话刺痛了。是啊，就算李时光在她身边，也不会有人认为他会喜欢她。她的成绩、长相、出身都那么差劲，像李时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所以……她们都认为喜欢王忆之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连问都觉得没必要问一下“李时光喜欢你们中的谁”。

白苏默默把纸条揉成一团，趁顾原没注意，将纸团向后抛去。后面传来张悦和王莹“嘶——”的一声。她抬起头，呆呆看着新闻联播。

过了没几分钟，她撕下草稿纸的一个小角，在上面写了三个字：可能吧。她把纸条夹到古诗文背诵小本里递给张悦。

下第一节晚自习后，白苏转过头去拿背诵小本时，张悦瘪着嘴对她撒娇：“小苏苏，我想喝奶茶。”她每次想要别人手里边的东西都会这样，白苏早该习惯了，但现在却异常反感她，也不知是刚刚的闷气儿发作还是压根就不想把这杯奶茶拱手让给她。

再反感也得忍着——这一向是她白苏的作风。她其实是害怕和张悦闹不愉快后就会被冷落。高一她从不会在乎这个，那是因为她从未享受过与同学在寝室说笑打闹的快乐。现在她体会过了，所以她害怕失去。

她把奶茶放到张悦桌上，张悦亲昵地对她说：“爱你！”白苏没有看她——只是不想让她看到她眼里的不情愿，不耐烦。

王择一对完数学练习册的答案后，缓缓直起身对张悦说：“皮包骨，你脸皮也忒厚了点吧！”

张悦握紧拳头重重捶了一下他的后背，他“啊呀”叫了一声，张悦骂道：“傻大个，叫谁皮包骨呢，我这叫脸皮厚吃得够！”

王择一站起身拱手作揖道：“三观不同，不敢苟同！”说罢，便逃离了现场。张悦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白苏这次没有和张悦一起怼王择一，她握着笔假装在写作业。实则她正在用余光注视李时光教他后桌做题——他后桌是个女生，一个其貌不扬学习态度极为认真的女生。白苏记得好像是李时光主动转过头来教她做题的，那个女生并没有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只是出于礼貌让他教了。白苏知道她不过是很讨厌班里一些人向她投来嘲讽的目光罢了。

她是否也为李时光动过心，却因为害怕世俗的眼光选择了隐藏那份情感，就和白苏一样？不，不一样……她的情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而白苏的这份喜欢只会在时间深处愈酿愈醇……

“喂，白苏，你刚刚写的‘可能吧’是什么意思啊？”张悦拍了拍正在发愣的白苏。

白苏背过脸回道：“就是字面意思啊！我又不知道，李时光他也没说过自己喜欢她，就连刘御也没和王忆之表白过，你能说他们喜欢或是不喜欢吗？”

“你是说刘御没和王忆之在一起？”张悦扯着白苏的校服，白苏不得已转过去面对她。

“是啊！”她回道。

“啧啧啧，三个男人围着她转，难怪她那么嘚瑟！”

“你从哪儿看出她嘚瑟了？她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女生，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而且她也不在乎这些，你没见她一门心思地钻学习吗？”白苏强忍住心中的怒火。

“我就不信她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了，要真是这样，她成绩能那么差？我看她就是在装。”王莹插嘴道。

“真是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白苏正愁没地方发泄，她可不怕得罪王莹，反正又不在一个寝室，大不了以后组内讨论不和她说话就是了。

王莹没理她，对着张悦说：“你说是吧？”

张悦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