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在城南赁了宅子,宅子三进三出,不算大,但妙就妙在这宅子除去门房,前厅。后宅用两个小巧的园子将宅子隔为三个独立的院落。
浅疏将中间院落划为书房,她与浅朱住西厢,格勒与林松住东厢。
林松自打跟着浅疏回了盛京,以前的百户官身便也作废。浅疏将格勒的名字改为林峰,对外称是林松的兄弟。有了住处,在官府需要办理一应手续,连着几日,城里的士子间都流传着一个名为‘清欢’的姑娘一曲天籁,震撼古今的故事。
只是这姑娘来也匆匆,去也悄悄。当日在场的多官宦子弟,皆派出心腹在盛京找寻。
翰林学士林桥一连三日在宫里为当今抄录道学书籍,直到这日休沐才得以回家。
刚到府里,官服还未脱下,便听小厮报二公子来了。
林桥想着多是来说前几日举办的诗会,就让他进来。
坐下,端起茶杯,细细品了口今日圣上赏的新茶,顿觉口齿留香。仿若几日的疲累在这口茶中消融,端的无比惬意。
“爹。”进来个年方二十的男子,面阔额宽,不是诗会上那个济学兄是谁?
“绅儿来了啊。”林桥眼皮抬了抬。这个儿子虽不如大儿子聪慧,但胜在做事用心,今后大儿子林坤走仕途,二儿子林绅做个富家翁,这是他对两个儿子的规划。至于家里三个女儿,慧兰,馨兰,淑兰,他还得打起精神好好的瞧几个女婿,总是要将她们嫁到好人家,夫妻和美才好。说起来林桥对几个儿女倒是不错。
“爹,前日诗会,儿子看到了一位姑娘。”林坤说道。
林桥刚喝了口茶,噗的喷了出来。啥?看上了一位姑娘,他这边已经跟翰林院同僚李成芳说好了,要给林绅求取李成芳家的四姑娘,怎么儿子召集了次诗会,就看上了别人?
“爹,你怎么了?”林坤连忙上前递上帕子。
林桥擦擦嘴角,稳稳心神,不动声色问:“哪家姑娘?”
“嘿,爹,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啊。”林坤起了个头,后面便滔滔不绝的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直听得林桥目瞪口呆,脊背发凉。为何?因为那首词是他初到盛京,到长孙府拜访时名帖所附,为显示自己不落俗套的清高,他特意做了这首颇有些狂放的词。
除了长孙府的人,还有谁晓得他的词?长孙府被抄家,明面上是因为贪污,但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是因了长孙府认识个颇有道行的道士,当今圣上热衷修道,得知后招了长孙大人来问,岂料长孙大人只说这道士自己找上门来,之前并不认识,圣上当时就有些不悦。后来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的消息说长孙府藏了道士赠与的修道书籍及法器,圣上再招,长孙大人依然说不知,圣上这才动了怒。而后御史台收到检举书信,圣上便一举端了长孙府。
长孙府得势时,自己与长孙大人多有书信往来,他也记不得里面有没有提到些紧要的话。长孙府大姑娘在教坊司,二姑娘听说到了西北军不久便染了风寒过世。隔房的姑娘都远嫁,按理说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盛京。那念着这词的是谁?
林桥思忖半晌,不得要领。又问:“那姑娘现居何处?”
林绅摇摇头:“不知。”
“不知?”林桥心下越发明了,他的词是敲门砖,没有留住所,是不希望自己去找她,应当会主动找来。
“是啊,爹你可不知道,现在悦王爷和二皇子的人都在找她,那天参加诗会的其他世家子弟也多有暗地里寻找的。”林绅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又惋惜道:“也怪儿子当时听得彻底放松心神,睡了过去,不然照之前的说法,该儿子送她回家的。”
“悦王爷和二皇子在找她?”林桥眉头蹙起,心里想着若是长孙府的人,回到盛京该低调行事才对,难道自己猜错了?
“她的乐,能深入灵魂。悦王爷身体不好,那日听了那古曲,回王府难得睡了好觉,所以找的甚急,二皇子,就不知道为何了。”
听着自己儿子眉飞色舞的说着,林桥心里竟颇有些得意,别人四处找不到的人,说不定会自己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