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干瘪的饼子出现在眼前,而后被撕成小块细心的喂进他的嘴里,他数了数,每三小块后,会给他喂一次水,因着食物,他的体力有所恢复,已看清身边的人正是穿着士兵服饰的浅疏。
“你怎么会在这里?”尉迟憬嘶哑着嗓子问。
浅疏听到问,默了会儿,低下头道:“浅疏在营里听说将军被围困,心里急便找了过来。”
“你,你真是胆大,就不怕遇到危险吗?”尉迟憬有些气恼,气浅疏不顾危险,只身前来,又有些感动,感动一个女子愿为自己忘乎生死!
“浅疏不怕。”浅疏的眼睛亮晶晶的,有着固执和坚定。
尉迟憬觉得心里的某块地方微微触动了,轻叹口气,不再言语。
“将军,你已经昏迷两日了,你的伤口浅疏也已经给你包扎好了。”说到这里,浅疏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烧的慌,男女授受不亲,她却脱了他的上衣,为他包扎。
尉迟憬这才发现自己的肩胛处包扎着白色的棉布,稍微搭眼便知道是贴身穿的亵衣,尉迟憬颇有些尴尬,轻咳了声,声音嘶哑的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浅疏小心的将手里龟背叶盛着的水凑到尉迟憬唇边,一边回答:“再几日便可出野狼山了。”
尉迟憬心内疑惑,浅疏如何知道这里是野狼山?再细想想,她一个弱女子又是如何躲过重重追兵寻到这里?
喂完尉迟憬水,浅疏抬头看了看天,道:“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过两个时辰怕是有雨,你现在伤着,淋了雨更加难愈。”言罢,从地上拿起一根拇指粗的藤条挎在肩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行去。尉迟憬这才发现自己躺在藤条编织的藤网上,身下铺着厚厚的叶子,他薄唇微抿,这些都是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懂得的吗?
头脑依然有些昏沉,尉迟憬知道这是重伤后伤口发炎引发的高热。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一会儿想着这次兵败并非巧合,那白嘉尔泰似乎知道他们会来,早早的设了伏;一会儿又想着浅疏做的实在不像个大家闺秀可以懂得的;一会儿又暗自自责,浅疏不顾自身安危前来相救,自己怎么好怀疑她?东想西想的,头脑更加昏沉,渐渐睡去。
再醒来时,似乎是在一片灌木丛里,身边已没了浅疏,尉迟憬心里有些担心,又见灌木丛上方交叠着层层枝丫,密密的围住自己的这方天地,雨似乎已经下过了,因为细细碎碎的光从枝丫处渗透下来,会在某处雨水囤积的地方形成特有的五色光。
这个地方竟是直接从灌木丛底端挖空的,所以上方还保留着完整的交错枝丫,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半点痕迹。
尉迟憬心里的疑惑更甚,这个法子很巧,却需要有气力或是锋利的刀剑才可以办到。浅疏,真的是个弱质女流吗?
正想着,有声音远远传来,他虽受了伤,听力却没有受到影响,仿佛是有人边追赶边喊:“在那边!”
而后有人嘿嘿笑道:“兄弟们,是个小娘子,仔细着点,可别伤了。”声音渐渐远了,尉迟憬的心有些紧,他们追的,会不会是浅疏?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努力了几次,终是支撑不住又重重倒了下去。尉迟憬心里焦灼,想着处于危险中的浅疏,越发恼恨自己现在的身体。
四周空寂,偶尔有几声鸟鸣,时间在这空寂里被无限拉长,尉迟憬无声的盯着头上的灌木丛,洒落的应该是月光了,浅疏,已整整一天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