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了马车,阮淮才想起来,是月中到了。
她的视线慢慢落向车窗外,纷纷扬扬的细雪飘散着,不远处有巡逻的禁卫军从长林路过,看他们步伐整齐疾快,往长乐宫的方向赶去。
阮淮沉默地摸了颗糖出来,想剥开吃,但指尖攥着糖纸划弄了一小圈,又藏了回去。
她被带回顾瑀风的内院时,屋里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摔响声。
几个婢女惨白着脸被赶了出来。
阮淮静了少顷,推开门,走了进去,她大致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小心踏过,进了里屋。
平日里体面儒雅的顾瑀风,这会儿衣衫不整,只堪堪披着未系带的松垮长衫,面色阴戾地撕着桌案上的几卷书。
阮淮定定地看着他,轻声开口:“我回来了。”
顾瑀风闻声猛地一回头,在看到阮淮的出现后,阴晴不定的瞳眸骤然一缩,抓起搁置在桌案的匕首,冲上前狠狠用力抓起阮淮细白的手,极度不平稳地喘息着上下看她,“淮儿……淮儿你快帮我。”
阮淮皱着眉说:“你先松手。”
顾瑀风一双眼眸仿佛覆在阴翳底下,隐约有一层暗淡的青色忽现,好半晌他才终于舍得稍稍放开了阮淮,但双眼仍然死死地盯着阮淮。生怕阮淮从眼前逃离。
但阮淮这次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惶恐怯怕他毒性发作的可怖模样,她甚至只是像在对待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平静地接过他攥在手里的匕首,当着顾瑀风的面,割开手心,血很快流下来。
阮淮静静地看着手心的血沿着指尖淌进杯盏里,直至杯子满了,阮淮方才收回手,用手帕勉强按住了血,往手背上捆了个结。
顾瑀风喝下血水没多久,神智终于慢慢恢复回来。